季倘掙紮起來,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槍。
卻被顧未泯眼疾手快的推走:“你要幹什麼!”
“你滾,這裏是季宅,你無權幹涉我!”仿佛伸手就能觸到時雨了,卻被顧未泯無情地打斷,季倘惱羞成怒。
“她還在那邊等著我...”季倘翻身下床。在火中,他的腿骨被砸斷,完全站立不穩,狼狽摔倒在地。
季倘拖著斷腿爬著,眸中映照著極度的渴望。那支精巧的槍,隻要拿到了,隻需一下,他便能去見他的時雨。
時雨,阿連。你別怕,倘哥哥馬上來陪你。
顧未泯猛地把季倘推開:“你這樣做,時雨看了該有多傷心。”
這句似曾相識的話,像道落雷劈在季倘心間,他想起他對時雨說過同樣的話。
那個時候,時雨的心該有多痛。
季倘跪倒在地。他的阿連...是倘哥哥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受傷了。
“把槍給我。”盡管季倘跪在地上,顧未泯站著,但氣勢上,季倘還是強了一大截。
顧未泯甚至有點不太敢去直視季倘此刻瘋狂的眼神,生怕一個沒忍住,就把槍給了季倘。
“你就算弄垮顧氏,我也不會給的。”顧未泯咬牙,一句“值得”,讓他知道了時雨有多愛季倘,如果他就這麼放任季倘去死,時雨在天之靈一定會責怪他。
他欠時雨的。他不能讓季倘死。
二人僵持不下。
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像寒冰下湧動的春水:“季倘,你這是幹嘛?”
季倘和顧未泯同時驚訝抬頭。
時雨站在門口,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不是她腦洞太大,是顧未泯和季倘這個姿勢實在是...
季倘首先衝了過來,仍舊站不穩,摔倒在時雨麵前。時雨連忙抱住他。
“阿連,是你嗎?”季倘雙手不停摸著時雨的臉頰,觸碰到她那條疤,也是極其溫柔,片刻,俊美的臉上浮出驚喜,“我不會認錯的,這不是夢,這不是夢!”
“阿連,你沒有死。太好了,太好了。”季倘緊緊抱住她,生怕一個鬆手,時雨又消失不見。
顧未泯眼眸中滿是落寞。
不過片刻,他想起了什麼,剛想偷偷溜走,便被季倘冷冷叫住。
“顧未泯,你是不是應該解釋解釋?”季倘把時雨抱在懷裏,眼中寒光驟閃。
如果不是時雨回來的及時,那他估計就真的要和她陰陽兩隔了。
“那個,現場是發現了兩具屍體。我下意識地以為是時雨和白娉婷的...”顧未泯現在也對他自己的智商產生了極大的懷疑,居然這種事都能弄錯。
“這不怪他。”時雨聲音很輕很輕,仔細聽,便能聽出其中夾雜的啜泣。
另一具屍體是蘇柳年的。
蘇柳年認出了當年救了她的,不是白娉婷,而是時雨。
隻是她們長得太像,那個時候的時雨又調皮。救了蘇柳年後,蘇柳年問她叫什麼,她冒用了白娉婷的名字。
原來這麼多年都跟錯人了。蘇柳年後悔不已,但也畢竟跟了那麼多年,她不忍心看白娉婷痛苦。
苦勸無果後,隻得臨時把時雨放了。自己隨著白娉婷,永遠留在了火中。
時雨反複看著蘇柳年給她的信,心中愈發疼痛。
執念是種害人的東西。無論是當年的言塵對揭露白家的執念,還是季倘父親對她母親的執念,又或者是顧未泯和白娉婷的執念。
殘害的,都不止是他們的人生。
現在,季倘也有這種征兆。時雨忽地有一瞬的猶豫,她知道季倘愛她。
但是她實在是怕了這種幾乎瘋狂的愛。
“季倘,我能不能跟你商量。”時雨在季倘懷中,睫毛不安的扇動。
季倘還是緊緊地抱著她,一刻也不鬆開:“不用商量,我都答應。”
“那,那你讓我走行嗎。”時雨惴惴不安。
回應她的是顧未泯不可置信地眼神,和季倘的沉默。
良久,季倘竟然點頭。
“隻要你還活著,我什麼都能接受。”季倘溫柔地觸著她柔軟的麵頰,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愛你,如天邊的風,如雲下的雨。春風風人,夏雨雨人,無處不在,卻不會禁錮著你。”
時雨一怔。這是言塵一本書裏的隨筆,季倘竟然會記得如此清楚...
她更沒有想到,季倘竟然會如此爽快地放她走。
“好。”時雨回望著季倘,盈盈一笑。
也許她不會走遠。在這些心痛的往事都被治愈後,也許他們才能有另一個更好的開始。
相愛的人分開,隻是為了更完美的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