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時,池邊傳來汩汩水流聲。樹葉嘩然,巡邏的士兵駐足,手放在腰間佩劍上。
可不是虛驚一場,都是前來的浣紗女。
瞧著人舞婆娑,婉約娉婷,為首的老粗一臉困惑。
戰爭之地有一水源已是稀奇,又哪來的人家,哪來的婦人小姐。螓首蛾眉,美人卷珠簾。不在閨房好好呆著,跑到這荒郊野外作甚?
莫非,是對方的來的奸細?
紫衣姑娘扯了扯裙角的細線,給除了去。餘光掃過對麵整排的鎧甲之人,眉頭輕蹙。當兵的?她可不樂意見到這些粗厚人。古道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何況姑娘家家,千萬要繞道。
她正要喚身邊的姐妹之時,帶頭的已經將利劍抵在二娘脖子上了。
二娘是千年難得一出的美人兒,怎麼連她都不肯放過。白皙的脖頸,看上去一掐就斷了,他們怎麼忍心?
姑娘臉色沉了沉,手已經悄無聲息地觸到頭頂的白玉簪子上,指尖有蠱蟲爬過,簪子在手,白玉無瑕。
她輕巧地走上前去。
“你們是什麼人?不從實招來管你是天王老子還是觀世音如來佛,老子都給砍了。”領頭的操練多年,受的傷不少,臉上有好幾條淡淡的傷疤。毛孔粗大,發起火來,麵目猙獰。
婦人都給嚇得尖叫連連,也有姑娘腿一軟,“噗通”一下倒到地上,口吐白沫。
這還沒怎麼著他們,不戰而屈人之兵?領頭的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手中的劍絲毫沒有挪動的痕跡。世上蛇蠍美人多了去。萬萬不能輕敵。
“全哥,算了。一婦人而已,何勞您出手。”終於隊伍中有人不忍心,出來說句公道話。
王全捏緊拳頭,劍劃過地,刀鋒盡是害蟲身軀。
“綁了,帶回去。”
士兵這才鬆了口氣。上天有好生之德,殺戮已經太多了,手上少沾一點血是一點。後背解了粗繩,手和腳都給綁了。
洗衣盆落地的聲音,輕不可聞。髒衣服落了一地。
紫衣女子的眼角突然多出一條黑線出來。她跟著前麵的士兵,亦步亦趨。緊接著,嘴角泛紫。像是魔化了一般。眸子有攝人心魂的深邃。
領頭的還無所察覺,一臉嚴肅,腰杆筆直,目視前方。
不僅是他,所有的士兵都是這樣。一看就是訓練有素,自製力極強,容不得一點偷懶。
被綁的人裏頭,女子都千奇百態,其中有一個,頭上圍著花色的圍巾。她的眉眼濃厚,骨骼寬大,倒像是個男子。仔細往下瞧,高凸的喉結,茂密的腿毛......可還真是男人?
但他走起路來,姿態妖嬈,三寸金蓮,步步生風,倒又不像是男子。
單這一個,就把躲在樹上的人,琢磨得夠嗆。
待人走光之後,樹上的人下來,看著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汪洋與想故作老成的學老頭摸摸長胡子,卻隻是摸到一片光滑的下巴。觸感還真不錯,汪洋與,你不愧是市朝第一大美男。
“你發現什麼了嗎?”
固涼寂推醒白日做夢的他,突然一下子閃開,指了指他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