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轎子離宮牆越來越近,我原本就已不平靜的心,更是蕩起絲絲漣漪。
轎子經由前殿正門,停在了清心殿外。我直挺挺的跪在東有日晷西有喜量的大殿之中,大殿中由銅鍾發出的陣陣敲擊聲在大殿中回蕩。想到上轎前蔚遲軒那不舍的眼神,他可曾後悔過,抑或是我看錯了。沉沉的鳳冠壓得我抬不起頭來,隻能隱約看見層層香階之上端坐一人,那個將要與我共度一生的人就那樣端坐在龍椅上,一身的明黃刺得我睜不開眼。
一旁的太監開始宣讀冊文“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蒙天佑,在位十餘載太平盛世,今得召雲國公主貴不可言,特封為天下母入主後宮,賜鳳印,居宸佑宮,熾羽國禦澤十年十一月辛亥二十三日”
宣讀完畢,我恭恭敬敬地行三跪九叩之禮,心裏一陣自嘲抑或是諷刺。多少次幻想過自己與蔚遲軒的婚禮,我和軒皆著紅色喜服,打著同心結的紅綢,一端牽著我,一端連著他,天地為證,日月為媒。結果現在確是這個樣子的,我一個人在下麵行君臣大禮,人亦不是那人了,我甚至連自己的夫君的名字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更是無法想象。
之間那明黃一步步自那香階而下,身後是成群的侍女和宦官
緩緩朝我伸出手,白淨而修長,自然地將手遞過去
耳邊隱隱傳來微微歎息,就這樣牽著我的手,朝殿外走去,步履平緩。偌大的皇宮讓我一時慌了手腳,隻記得宸佑宮三個字,慌亂中他卻緊緊牽著我的手,讓我的心安靜下來
跨進宸佑宮,一片的大紅,深紅的龍鳳喜燭上火苗上下躥動,侍女伺候我們在覆蓋著龍鳳錦被的大床上坐下,喝過合巹酒,便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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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宮裏就隻剩我和他二人,他就一直靜靜地拉著我的手,暖流從他的指尖瀉下
“召雲的誥書上說你叫夢離,對嗎?他首先打破了寧靜,聲音溫潤而細膩卻不失渾厚
”從今往後,朕就叫你離兒吧?“我的心裏一驚,蔚遲軒喚我的名字,寧儒熙喚我離離,不是太過疏離就是太過玩味,從未有人喚我離兒,那感覺讓我想起父親,他的小雅同樣帶著那樣的一份溫暖和寵溺
”好“我不加思索的回答,依舊是低著頭,怕抬頭觸及他的目光
”頭上戴的挺沉的吧,取下來吧“聽了他的話,我馬上就試圖把鳳冠取下,可是卻怎麼都扯不下來,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朕幫你“那雙溫暖手隨即在我發髻上細細得拆卸
鳳冠一取下,我就忍不住活動活動下被壓得酸疼的脖子,仰起頭便看見他笑著望著我,微眯起的眼眸中,閃耀著如鑽石般閃爍的光芒,挺拔的鼻梁就如山上的鬆柏一樣,挺拔不曲,微微揚起的薄唇,有棱有角。
”皇上,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啊?“四目相對,我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稍有停滯,臉上的笑容卻是更甚了,將我攬入懷中,順勢躺在龍鳳床上
頭頂抵著他的下顎,鼻尖嗅到他身上好聞的香氣,淡雅而不失
”天洵是朕的名諱“溫柔的聲音自上方傳來,我能感覺到說話時他下顎的張弛
一想到進宮前教習宮女和我說的初夜,我的心一緊,不自覺的想掙開他
”別動……“我能感覺到他的雙臂加重了力道,便一動不動
直到上方傳來他平穩而均勻的呼吸聲,知道他是睡著了,他的懷抱讓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全,連日來的勞累,氤氳著淡淡的香氣我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來,卻見他手托腮定定得看著我,讓我一時都不知改怎麼辦才好
”總算是醒了,今天還得去給太後請安呢“起身去到床下
原來他早就起來穿戴好了,趕忙起床,在侍女和碧凡的幫助下穿好吉服,頭戴鳳冠,他則坐在床邊注視著我,嚇得碧凡連大氣都不敢出,心裏一陣好笑
伴隨在他的身旁,他仍是牽著我的手,身後是為數眾多的嬪妃,記得教習宮女說過隻有皇後才可以站在皇帝的身旁,位份再高再得寵的妃子都隻能隨在皇帝身後,那一瞬間恍惚中我仿佛看到自己尾隨在蔚遲軒的身後,然而我與天洵卻是相伴而行,心裏暖暖的……
許多年後我常想,若問一世情緣何處起,或許就是在他懷中的那份安全和兩人相伴而行的溫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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