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熱血啟萬裏,兩世孤獨鎖千秋”
這是被世人譽為“天下第一”的天街老人琉璃子去世前親自提筆書寫在門前兩根碩大柱子上的兩行字。
曾經因天下無敵而隱退的琉璃子,內心是孤獨的,所以晚年才將住處安置在了人世間最繁華的地方——天街。
不過他也沒有就此而脫離孤獨,否則去世前,也不會留下此句。
琉璃子雖然死了,不過,江湖還在,而且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坐落在天街的這座閣樓,曾經是琉璃子的家,現在卻是寄托著無數人的夢,成為了江湖人士的信仰。
雪花一片一片從黑夜的蒼穹飄落下來,每一次在空中的翻轉仿佛都是在書寫著各自不同的命運。
天街在飄著大雪的夜晚沉睡了,整個世界都沉睡了,一片死寂。
這將會是一場遺憾,是所有江湖人士的一大遺憾,他們將要錯過一場內心期待已久的決鬥。
兩個三十來歲的男子久久地屹立在屋頂的兩端,巋然不動。他們將會在上一屆武林中最強的前輩的屋頂,展開一場生死較量。
“你來得很早”
一身藏藍色衣服,戴著鬥笠的男子先開口說道,語氣平淡而簡短,卻又似朋友間親密的問候。
“你也不晚”
身著白衣的翩翩公子目光溫和,嘴角微微上揚,笑了一笑,回答道。風雪中,他的一頭烏黑長發在空中飛舞,雪片從身邊滑落。
“那麼,我們開始吧”
瑟瑟寒風,刺骨凜冽,他們的手被凍得發紫,卻沒有一絲麻木和顫抖,穩穩地握住手中的刀和劍。
說完,藏藍色衣服的男子揭下了戴在頭上的鬥笠,隨手一拋,鬥笠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兒便落在了青瓦片上,他身上披著的藏藍色披風也隨著寒風翻飛了起來。
額頭兩邊垂下的兩縷發須間,還是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深邃的眼神裏,依然透漏著深入骨髓的堅毅,闊別數年,他還是他,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眉宇間少了些少年時的稚氣,多了些成熟的氣息。
白衣公子望著對麵揭下鬥笠後露出的那張臉,又是喜悅又是傷懷。
他少年時之所以時常粘著現在站在他對麵的那個男子,或許也是因為這張臉,這張寫著堅硬和倔強的臉,和自己那張清秀文弱的臉完全不同。
藏藍色衣服男子抬起了眼,神情專注於白衣公子,緩緩地拔出了手中的刀,寬闊的刀葉,在夜空中明亮的有些顯眼,急促紛飛的白雪落在了上麵,又掉落在地,像快速飛行時撞擊牆壁而掉落在地的鳥兒那般。
嗆!
白衣公子的劍出鞘了,如閃電般,一道光芒在空中劃過,劍身橫臥空中,飛落在劍刃上麵的雪片斷作了兩半。
突然間,兩人向對方急步跑去,輕盈的腳步騰空而起,刀劍相互劃過,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嗤響,如一根銀絲細線一般。
然後兩人背對背,穩穩地落在了房頂的橫梁上。
“你的刀法和以前一樣穩”白衣公子微微笑著說道。
藏藍色衣服男子卻仍舊神色嚴肅,隻回答道:“你的劍卻快了很多”
話罷!兩人便騰空躍起,刀劍在空中幾翻交接,擦出了耀眼的火化,卻隻發出了幾聲“呲溜”的輕響。
長劍直逼藏藍色衣服男子,藏藍衣男子用刀身擋住了劍峰,向後退了幾步,手腕一個轉動,刀背擊中了劍身,發出了一陣短暫的玄鐵相擊的清脆聲。
幾個來回並未分出勝負,長劍和刀刃相抵,相互較量,兩人眼神對視,各自透露著自信。
說到刀劍,不得不說白衣公子所用的劍和藏藍衣服男子的刀皆是出於同一人之手。
白衣公子生於官宦之家,父親是翰林院學士,是個文人,這樣的家庭培養出來的孩子,自然少不了書生文雅的氣息,才高八鬥的父親更是給他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叫“落月”,來自於詩句“落月沉餘影”。
落月的確繼承了父親的才華,以及清秀溫雅的相貌,少年時,一把折扇在手,一襲白衣著身,飄搖過市,如天上神人之子下凡,不知迷倒多少情竇初開的少女。
而他卻不是他的父親,他有一顆屬於自己的心,那顆心是向往自由,向往熱血,向往充滿豪情的江湖的。於是,在年幼時便偷偷習武,少年時已然是一個小成的高手,其中除了身份和地位的優勢,也不乏良好的際遇,使得他受到眾多高人的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