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同學!”當一個聲音從背後叫住了他的時候,楊已經穿著那幾乎完全不隔熱的軟底輕便鞋在石板路的中央走了半個小時。一路上,已經錯過了兩個地鐵入口,三座浮遊列車高架橋,卻完全沒有停下腳步換乘地鐵和電磁浮遊車的打算。而他所在的自然曆史研究社的社團會所,即便是憑借他那優異的方向感,以現在這種完全直線的路線行走,恐怕也得走到半夜才能到達。
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沉思中的歐陽楊停下腳步,慢慢轉過身,順著聲音傳出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不遠處站在樹蔭下,一身淺色西裝的人。
“謝非先生。”歐陽楊低頭施禮。在此次圓桌年會上,歐陽楊除了對那位給他帶來相當多麻煩的宿舍事務自治會會長寒霜飛很是看重外,他對之投以同樣甚至是更多敬意的,便是此刻站在他麵前的這位教師聯合會常務理事,謝非。
雖然擔任著這次圓桌年會的議長一職,謝非在會議上的發言卻並不比教師聯合會的其他成員來得多。也從沒有在任何關鍵性的問題上,明確表露過自己的意見或看法。
但是,就在歐陽楊與寒霜飛就某個議案的討論陷入膠著,支持方和反對方的意見相持不下的時候,謝非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發言,卻往往可以起到四兩撥千斤的作用,讓議案的討論可以沿著某個方向繼續進行下去。
到後來,歐陽楊甚至有著這樣的一種感覺,整個會議的步調節奏,甚至是絕大多數議案的尺度,都掌握在眼前這位看起來異常年輕,標準年齡決不會超過四十歲的謝非手中。
而對這樣的人,楊從來都不掩飾自己的敬意。
“沈專員。”向謝非身後那位戴眼鏡的青年,歐陽楊同樣致以問候。
楊對那人也很熟悉。影牙上學期的最後一門筆試,就是由這位沈立文高級講師專門負責的。據替考回來的紫瞳講,她如飛答完得意洋洋交上去的考卷,那個人幾乎都沒怎樣看,便很直接的暗示她考試合格,回去好好休息。
“早知道是那樣的結果,我就不用準備的如此辛苦了。”私下裏,紫瞳曾經帶著一臉不滿向楊抱怨道。
“這裏麵有一個學習態度的問題。小瞳你就算是麵對可以開卷考試的科目,複習的時候也總是很認真的。我覺得你真的是好了不起。”歐陽楊這樣笑著安慰她道。
沈立文不但負責了上學期影的最後一科測驗,這個新學期關於持黃金入學卡學員的補考規則修改問題,也是他代表教師聯合會同月星方麵進行接洽的。
他給歐陽楊的印象,是一個各方麵都很出眾,有著相當能力的人。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站在身材並不怎樣高大的謝非背後,卻完全被謝非所散發的無形光芒掩映,幾乎讓人找不出什麼存在感。
“今天歐陽同學在圓桌年會的表現,真稱得上是可圈可點,讓差不多在場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鏡。所謂的‘三年不飛,一飛衝天。三年不鳴,一鳴驚人’,指的便是楊同學的這種情況吧。”
“您過譽了。”
“不知道歐陽同學有沒有興趣出任我們教師聯合會的特別監察員。”謝非含笑問道。
“特別監察員?”歐陽楊微蹙眉頭,“我記得教師聯合會中由在校學員出任,擁有同聯合會中的常務理事會直接對話權力的特別監察員,好像一共隻有四位而已。他們是武道聯合會的軒轅鳴雷;學生會的亞德.漢特;經濟協調委員會的貝納.伯納德和能力者研究會的陸平常。這樣重要的職位怎麼會輪到我來出任?我又有什麼立場出任?您一定是在開玩笑吧。”楊說道。
“事實上,教師聯合會的特別監察員的實際定額為六到八人。而在不久的一段時間裏,這個數字將會固定為六人。其中一個名額,屬於宿舍事務自治會的寒霜飛同學,而另外的一個名額,我相信會落在歐陽同學你的頭上。”望著歐陽楊的眼睛,謝非說道。
“為什麼?”沒有回避謝非那仿佛可以直入人心的視線,歐陽楊直接問道。
“其實,早在一年以前,第三風監會的冥月星小姐,便已取得的教師聯合會的特別監察資格。但是出於某種理由,月星小姐一直沒有正式接受這個職位。我們教師聯合會也都不是很清楚月星小姐拒絕的真正理由,直到今次的圓桌年會中,我們在座的眾人親眼見證了歐陽同學你的卓越表現。我想,由歐陽同學你來代替月星同學出任特別監察員這個職位,冥月星小姐一定不會有什麼異議的。”謝非微笑道。
“真的是這樣嗎?”盡管表麵上不動聲色,歐陽楊的心中卻在暗暗苦笑。對於自己在此次圓桌年會上結結實實被冥月星擺了一道這個事實,他在會議將要結束,頭腦有了閑暇的時候,一轉念間便已完全明了。隻不過,和之後與紫蒼圓重逢後的大喜大愁相較,這件事已經退居二位,歐陽楊暫時還沒時間為它煩心而已。但現在,麻煩已經自己找上門來。
“何必明知故問。”謝非微微一笑,“隻要你有這樣的意願,以歐陽同學的頭腦和實力,如果想要在這裏有一番做為的話,用不到兩年的時間,一定會大展鴻圖。雖然教師聯合會的絕大多數人,對宿舍事務自治會的寒會長,抱有更大的好感,但實際上,在未來的發展上,我更加看好歐陽同學。”
“再次感謝您的看重。但是,我是真的沒有興趣。”歐陽楊說道。對謝非的讚揚,他好像並沒有怎樣放在心上。而且,他現在也確實沒有應對的心情。
“勞您特地在此等候,真是萬分抱歉,我要告辭了。”說完,歐陽楊再次施禮,轉過身,準備離去。
“請再等一下。”隨著話音,沒有見怎樣移動,謝非便以來到的歐陽楊的身畔,伸出的左手恰到好處的封住歐陽楊的移動路線,讓楊的手臂自動的送上前去,輕輕拉住了楊的手腕。
沒有回頭,再次陷入獨自思索狀態的歐陽楊回手反握,抓住了謝非的手。之後……
謝非的臉色大變,全身上下的所有動作也在那個瞬間全部停頓。
下一秒鍾,歐陽楊已經放開了他的手,以和剛才完全相同的步速,很快消失在不遠處的地鐵入口。
而這一次,謝非隻是站在原地,並沒有采取任何動作。
“校……謝非先生,您不要緊吧?”察覺到異樣,後麵的沈立文搶近身來,問道。
“我沒有事。”迅速回複常態的謝非低頭望著自己的手掌,淡淡的說道。
“剛才……”
“剛才……,我也無法清楚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謝非搖頭。
“不過,我現在倒是很清楚一點。”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之色,謝非說道,“那就是……”
“今後無論在何種場合下,我都不想和他再握手。”
“聽說在今天的圓桌年會上出現了一位絕色美女?”
“咦?你也聽說了嗎?看來是確有其事啦。”
“不光是他,事實上,我也聽說了。”
“看來,隻有我不太了解事件的經過了。大家能不能把各自所知道的資料拿出來交流一下。”
“我聽到的消息是這樣的……”
要說現在的自然曆史研究社,有什麼消息傳得最快的話,關於美女的信息和情報無疑會排在三位之前。所以,在短短不足六個小時的時間,關於紫蒼圓的種種,已成為研究社這座豪華會所內的熱門話題。
“聞說紫蒼家的那位小姐風華絕代,有傾國傾城之魅力。不知道有沒有人親眼所見?”自然曆史研究社社團會所一間掛著研究社分社匾額活動室的牌桌上,背靠門的一人這樣問道。
“那麼無聊的會議,咱們社團會有人去旁聽才怪?不過我現在確實是非常後悔就是了。”坐在他對麵的人說道。
“難道我們社團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去旁聽這次年會嗎?”最先說話的那人問道。
“那也不是。紫瞳小姐和哈裏社長倒是去了。你要去問嗎?”看了他一眼,那人左首的人插言道。
“這個……我看還是算了。不知道有沒有誰知道其它的渠道。”
“其它的渠道自然是有,不然你以為大家的消息是從什麼地方得來。不過……”坐在右邊的拈著手中的牌,微微一笑,“我認為你完全不必舍近求遠。現在是晚上八點十分,根據以往的經驗,最多再有兩個小時,咱們自然曆史研究社的那位老兄手裏,一定會有詳細的資料出現。那時候,我們一同去他那裏查詢便可以了。”看了看腕上的表,他說道。
“還要等兩個小時嗎?”最先說話的那人有些坐立不安的問道。
“雖然我一直覺得你的耐心差了些。”他對麵的人皺了皺眉,說道,“但是,你今晚實在是有些過於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