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1 / 2)

清明節的早晨,濃霧繚繞,細雨紛飛。

掩映在蒼鬆綠柏之間的平山鎮烈士陵園,此刻正籠罩在一片蒙蒙的煙雨當中。

在烈士陵園門前的水泥路上,一位穿著陸軍常服的年輕軍人踽踽向陵園走來,他左手捧著一束鮮花,右手提著一塑料袋香火紙錢,顯然,他身上穿的那套軍裝與手上的鮮花香火紙錢看上去很不協調,但在煙雨蒙蒙的荒郊野嶺中,卻增添一道肅穆的風景。

平山鎮烈士陵園於1979年修建,那裏主要埋葬的是79年至86年對越戰爭中犧牲的烈士忠骨。每年的清明節,來自全國各地的越戰老兵,還有烈士家屬們紛紛驅車來到這裏,拜祭那些曾經被喻為新一代最可愛的人的英靈。

軍人走到一座用水泥鋪設過的墳墓前駐足,把塑料袋輕輕地放在墳墓麵前的水泥地上,把手上的鮮花豎放在墓碑跟前,然後脫下頭上的大沿帽放在墓碑頂。一切都停當後,他從口袋裏拿出打火機,把帶來的香火點燃,插在墓碑跟前,雙手合十向墓碑鞠了三個躬,嘴裏喃喃地說:“尹排長,俺李暉看你來了,今年俺爹在外地打工來不了,您在天之靈保佑他,保佑我們全家平平安安,身體健康……”

此時站在墓碑跟前的軍人名叫李暉,是某部偵察連的班長。

李暉從十歲開始,每年清明節都隨父親從陝北千裏迢迢地來到這裏,拜祭一位名叫尹亮的烈士,年複一年,周而複始,從不間斷。因為尹亮的墓碑上隻寫有名字和部隊番號,至於他的背景,怎麼犧牲,他怎麼會跟他們家扯上關係李暉一概不知,父親也一直守口如瓶隻字未提。後來李暉才從母親的口中打聽到尹亮八五年在中越邊境哨所犧牲,生前是父親所在連隊的排長。

李暉當兵後就沒有到過平山鎮。清明前,一直在外地搞建築的父親突然打了個電話到部隊,說是工地正在封頂澆灌混凝土,一時走不開,叫李暉無論如何去平山給尹排長上墳。父命難違,李暉隻好跟連長王海波請了五天假,坐了一天一夜的長途汽車趕到平山。

“來人啊!有人嗎!快來救命啊!”李暉正蹲在地上給尹排長燒紙錢,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女孩子尖厲的哭喊聲。

李暉騰地站起來,迅速辨認聲音方向,隨即拿起擱在墓碑頂上的帽子,拔腿往陵園深處跑去。

“怎麼啦?”李暉跑到叫喊的姑娘麵前,焦急地問。

哭喊的姑娘驚慌失措,一手拿住一個提籃,一手拿住一把雨傘護住前身,一邊哭一邊大喊著:“蛇!蛇……”

李暉擰頭一看,墳地裏,一位五十多歲的女人臉色慘白,昏昏欲墜地癱坐在地上。離女人不到二米的地方,一條手臂一樣粗的大眼鏡蛇正高仰著頭,吐著長長的信子,虎視眈眈地準備再次襲向坐在地上的女人。

李暉閃電般解開軍衣外套,迅速擰成一股麻花狀,一步一步向眼鏡蛇逼過去。眼鏡蛇見來了個新敵人,立刻把頭指向李暉猛撲過來,李暉一閃,手上的麻花衣服一甩,啪的一聲打中蛇的頭部,趁著蛇的頭部被壓下,李暉又迅雷不及掩耳地飛起右腳踢向蛇身,眼鏡蛇噗的一聲被拋向空中,然後啪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李暉一個箭步過去,一腳踩住蛇頭,眼鏡蛇扭動幾下身子,再也動不了了。

李暉身手敏捷,動作幹淨利索,沒有一絲拖泥帶水。令站在一邊的女孩看得膽顫心驚,魂飛魄散。

就在李暉的腳踩向大眼鏡蛇時,剛才癱坐在地上的女人已經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李暉跑過去扶起女人,焦急地問旁邊的女孩:“阿姨是不是被蛇咬了?”

“我媽是被蛇咬了……在腿上……這位大哥,你快幫我……你快救救我媽……”姑娘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哭著回答。

李暉把女人安放在地上,快速挽起女人的褲腳一看,女人的右小腿又紅又腫,在紅腫的地方明顯有四個牙印。李暉不由分說把襯衣脫下,撕下兩條布條,繞著女人的大腿緊緊綁了兩圈,然後俯下身子吸吮傷口,一口口地將傷口的毒液吸出來,然後把一口口帶著毒液的瘀血吐在地上。

做完這一切,被毒蛇咬傷的女人依然昏死在地上,一點緩過來的跡象都沒有。李暉擰過頭去急切地問還在抽泣的姑娘:“附近哪裏有醫院?”

姑娘忙擦一把眼淚,嗚咽道:“隻有鎮醫院,離這裏還有五公裏。”

“快!馬上把阿姨送去醫院,再晚就來不及了。”李暉說著穿上那件被撕爛的襯衣,一把抱起女人,快步朝山下跑去。

姑娘剛想跟著跑,回頭一看李暉剛才用來打蛇的軍衣還丟在地上,忙過去撿起來,邊哭邊追在李暉身後。

清明節的平山鎮醫院顯得特別冷清,幾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此時正站在掛號處窗前聊天。

“醫生!醫生!”隨著一陣大喊聲,李暉背著被毒蛇咬傷的女人氣喘兮兮地衝進鎮醫院。

正在聊天的幾位醫生蜂擁過來:“怎麼啦?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