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元年326年
乾清宮外,一位女子身著海棠色宮裝,頭上斜插著一隻簡單的飛蝶摟銀碎花步搖,步搖上的淺色垂珠在風中輕輕蕩漾,從背影上隻能看見耳邊那精致的鎏金點翠花籃耳墜和那婀娜的身姿。
“高公公,皇上怎麼說?”穆清染輕聲問道。眉間的一點朱砂更襯得她嬌豔動人。
高賢已過半百,臉上的褶皺卻有些多,顯然是積勞過度。高賢看著眼前滿臉倦容的人,歎了一口氣,最終還是開口說道:“清貴妃,奴才勸您還是回去吧!穆家造反,皇上留您一條命已是仁慈,百官本就不同意此舉,您再這麼一鬧,豈不是讓皇上為難麼?”
“為難?”穆清染冷笑,眸中一片冰冷,“究竟是誰為難誰?父親是什麼樣的人他又不是不清楚?世代忠臣豈容他這樣汙蔑?”
高賢右眼猛地一跳,連忙走下台去,“清貴妃,話可不能這樣說。自古帝王心難揣測,皇上怎樣做自然有他的用意,您又何必如此不識抬舉呢?”最後一句話,高賢壓低了聲音,隱含威脅。
“高公公,皇上讓清貴妃進去。”小太監跑過來,獻媚的說。
穆清染秀眉一挑,嘴角含笑,似譏似諷,向乾清宮內走去。從後麵看,隻能看見她的身子挺得很直,卻透出一股淒涼的味道。
“皇上,臣妾求您放了我父親。他一定是冤枉的。”穆清染一進入宮門,連禮都未行,便跪了下來。
袁紹文轉頭,便看見女子哀求的目光。其實穆清染算不上多麼嬌豔的美人,但一瞥一笑卻分外的動人心魄,細看眸中似含春水清波流盼,朱唇如血,臉如凝脂,一舉一動都帶著慵懶之意。“**不得幹政,愛妃莫非不知道?”袁紹文戲虐的問,帶著絲絲寒意。
“為什麼?”穆清染想不明白,也看不明白。她隻是一介女子,平日裏也隻懂得琴棋書畫。父親從未想過靠她為家族求依仗,謀出路,隻希望她平平安安度過下半餘生。如今,父親出了事,她又怎能真的不管不問?
袁紹文微微一笑,原本英俊的臉竟有些扭曲,話語中有一絲報複的快感,“此事沒得商量。或許待他們滿門抄斬之日,愛妃可以同朕一起去看看!”
“啪!”穆清染揮手砸掉了一個外來使臣覲見的上好青花瓷瓶,怒氣盡顯,“果真沒有半點回旋的餘地了麼?”
袁紹文搖搖頭,不給穆清染半分機會,便讓人將她拖出了乾清宮,隱約還可以聽見女子的咒罵聲,一聲又一聲,接連不斷。袁紹文的麵容也愈發的陰霾。
秋後,即將午時三刻。
朝門外人群嚷嚷,形形色色的路人擁在一邊。放眼望去,足足有幾百口人。囚衣遍地,發髻散亂,嬰孩哭鬧,簡直是亂作了一團。
“瞧瞧!這個是百年世家穆家啊!一窩子人全被皇帝給端了!真是淒慘得緊。”
“那四大貴妃的清貴妃呢?娘家人都死光了,她怎麼連點反應都沒有?果真是被皇家的富貴迷了眼了!”
“噓……你小點聲,旁邊都是人。我告訴你呐,清貴妃在閣樓上呢!”
那人抬頭,果真看見了一身白衣的清貴妃,旁邊還有兩把閃閃發亮的大刀架在脖子上。
閣樓上,清風微漾,用紅木雕砌的欄杆上有一雙芊芊玉手,細長的手指,微微發白的月牙,就連風不小心吹起衣袖下的藕臂也被陽光襯得愈發白皙。
白衣,白得耀眼。身後的紅衣男子,更是俊美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