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在暗沉的空中低旋,嘶叫。足下的赤漠草本是生命力十分頑強的植物,卻在不遠處停止了蔓延的趨勢。如同遇上洪水猛獸,那突兀形成的交界處,輕鬆能長得半人高的赤漠草,竟變得皺皺巴巴,單薄矮小。
一抹血色透過灰雲,今日真不是個好天氣。
桐落在心中歎了口氣,繼續勻步前行。
嘎吱聲自她腳下傳來,在這遼闊寂靜之地顯得格外明顯,她並沒有停下腳步,如同踩到枯枝般不以為然。
絲毫不理會那其實不是枯枝,而是半風化的骨頭,可能是動物也可能是死人,也許是脛骨也許是髕骨,又有什麼關係呢,在這個地方,死亡都是司空見慣。
她收緊放在腰間的手,裏麵裝有一把漆黑的鐮刀和雕刻用料都精致名貴的符牌,上麵刻的是兩把交纏在一塊的劍。
這是她第一次獨自出任務,雖然過程不太順利,好再還算完成了目標。
天邊的血色已漸漸昏黃,颯風四起,毫無方向胡亂的吹,在沙丘之間吹起或大或小的風旋。桐落的衣擺也跟著肆意飛舞,但她的身形和步伐沒有半點動搖,看上去瘦削的身影漸行漸遠,變成黑點,直至完全消失。
三日後,洛城清河幫的幫主被發現慘死家中,一時間,清河幫上下憤怒不已,誓要抓到罪魁禍首鞭屍已報其血仇,與此同時,洛城各大門派也陷入了恐慌,清河幫幫主楚天雲可是內定下屆盟主,眼看離上任也差不了幾日了,卻發生了這等怪事,堂堂盟主候選人竟在自己家中被割頸放血而死,查遍全身也未發現任何內傷外傷的痕跡。
“究竟是何人如此殘忍加害我兒,還有你,你作為房內人,居然讓我兒身亡三日才被人發現,拖下去...”說話的是清河幫的老夫人,隻見她一揮手,兩名家廝就上前製住跪在堂下的那名女子。
那名女子不哭嚷也不求饒,就算用上了夾指棍和鐵烙,也未見她有半分失儀。
“老夫人,如今除了大少爺的喪事,那件事也不得不考慮,可不能讓盟主的位置旁落,別的還好說,要讓虎耀門的人當了盟主,少不了對我們清河幫打壓。”
老夫人抬頭看了他一眼,雖是已過四十的年紀,她卻有著如珍珠般圓潤潔白的皮膚,一雙柳葉眼時而魅惑,時而閃爍精光,先前說話的那人不過與她對視了一眼,便迅速低下了頭,姿態萬分恭敬。
清河幫的老夫人楚暮,可不是個能小覷的角色,她原是青樓女子出身,被清河幫老幫主看上後收到府中,不過幾年便掌了清河幫半個家,楚天雲出生後,老幫主也就是楚天雲他爹竟練功走火入魔,當下自焚而死,然後整個清河幫都握在了楚暮的手裏,本來如此出身的女流之輩無法讓眾人信服,但她卻有這個本事,讓清河幫上下都對她心服口服,必恭必敬,這些年來,在她的帶領下,清河幫的江湖名聲比之前更為響亮。
楚暮看了那人一眼,便收回眼神,懶洋洋的坐回鋪著柔軟狐狸皮的花梨木椅,悠然自得的看在房內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執不休,她懶得插話,其他人也不敢隨意打擾她。
一炷香燃盡,楚暮打了個哈欠後飄飄然的從側門離開了,側門直通北苑,從北苑的廊橋穿過去,便是南苑,南苑沒人居住,因為那裏是地牢,煉毒,刑罰等等一係列的所在。
那小蹄子還這麼倔,看來得使寫特別的手段。楚暮想。
她口中的小蹄子是楚天雲的一個小妾,名叫玉鳳,是她在街上撿來的,楚天雲見這玉鳳生的貌美,樂滋滋的接受了。
此刻玉鳳鼻間聞到的全是燒焦的糊味,然而這燒焦的是她的皮膚,這些人下手一點都不顧及,全然是依仗著那老不死的有冰肌膏,可以在短時間內恢複原貌,餘下的傷痛隻有她自己知曉。
一桶涼水刷的潑像她,先是感覺到臉上的刺痛,接著全身的傷處都傳來噬骨的疼痛,她不自覺的抽動著嘴角,寧願咬著自己的舌頭,也不吭一聲,之前沒有吭,現在更加不會,因為她聞見了那老不死身上的騷味。
楚暮踏進刑房,行刑的人立刻躬身退到院外。
她看了眼玉鳳,冷嗤一聲:“這些隻是前戲而已,有的是手段讓你臣服。”她走近玉鳳,青蔥白玉的指尖挑起玉鳳的臉頰,吐氣如蘭:“隻要你告訴我他在哪,我就放你自由。”
玉鳳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掙紮,扭頭掙脫她的手指,惡狠狠的說:“你這老不死的簡直癡心妄想,你也不看看自己老成什麼樣了,還敢做這種白日大夢。”全然沒有之前淡然自若的儀態。
楚暮眼神突變,除了向站在院外的人丟下一句話外,急衝衝的奪步就走。徑直跨進房間,直到站在有一人高的銅鏡麵前,才舒緩了氣息。“嗬。”她***著自己依舊白嫩的臉龐。“明明還是如此年輕貌美。”
楚暮丟下的那句話是,給她用五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