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完手頭的工作,我急忙往新世紀趕,在七點半前我必須到,這是華楓給我下的指令。
華楓是我在這個城市唯一的異性朋友,也是唯一的親人。她是我的表姐。
我的生活,似乎永遠擺脫不了那種乏味與單調。墨守成規的性格,使我難以接受一切新事物,我是個內斂而古板的人。
因此,在度過二十五個年頭後,仍孑然一身。
今天是她的一次同事派對,安排了一個,她所認為跟我很般配的女孩見麵。這些,我事先都已經知道。
雖然我是個守舊的人,但骨子裏對這種類似相親的聚會,還是有所厭棄的。
我渴望前衛而另類的生活,卻又怕自己無法駕禦放縱所帶來的刺激與狂躁,我的生命裏充滿矛盾。
迪吧裏尖囂的音樂,紅男綠女的推杯交盞,在我看來一切都像是那種虛幻所帶來的震撼,這不屬於我的生活,我也無法包容這一切。
在令人血液沸騰的空間裏,我找到了華楓。
他們一共七個人,隻有兩位男士。
“表姐。”我的聲音很機械。
華楓隻比我早出生半個月,但盡管如此她還是比我大,雖然平常我都是直呼其名,如今的場合我還是循規蹈矩的喊了她一聲。
“你在七點二十九分趕到了,還沒遲到。”華楓看了看表,笑著說。
我也笑著:“我向來守時,這你是知道的。”
華楓把我安排在她前麵的空位上,我不自然的坐在兩個女孩的中間,眼睛隻敢直直地看著桌上的酒杯。
對於陌生女性,我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恐懼感,也說不上來到底是為什麼。
“這是小君,我們公司的第一美女。這是我表弟,王陽。”華楓把我左邊的文靜女孩介紹給我。
我們相互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在看著小君的時候,我極其緊張,而與她的落落大方,卻形成明顯的反差。
顯然,小君就是我這次來的核心,而其他人卻連名字都沒有提到,隻是以同事朋友之名一語帶過。
三男五女就在這充滿躁動與瘋狂的氛圍裏呆了下來,其他人都頗為享受的隨著音樂的節奏晃動著身體,大聲的說笑著,隻有並不擅言談的我分外的拘謹。
“你好像不習慣這裏?”小君善解人意的問我。
“沒有,隻是音樂聲大了點,多聽聽就好了。”我勉強的說。
小君‘哦’了一聲。
我可憐的腦袋裏,沒有一點可供聊下去的東西,第一次的話題,就這樣以夭折而草草收場。
我們就傻傻地坐著喝酒,看另一個叫藍小小的女孩在講笑話。
藍小小講得眉飛色舞,頭頭是道,所有人都津津有味,連分外緊張的我也放下自己的防備,細心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聽著她說的隻字片語。
這則笑話雖然我以前在某人那裏聽過,不過經過她的重新演繹,又充滿另一種趣味,大家被她惹的笑聲頻傳。
那一刻的小小已經成了我們之中的焦點,她的歡樂,她的聰慧與美麗,和不經意間看向我的眼神,深深觸動著我沉寂了二十五年的心弦。
我內心蕩起了陣陣漣漪。
華楓拉著略微出神的我,到了一個角落:“你怎麼回事?跟個榆木疙瘩一樣,多跟小君聊聊啊,人家女孩可不錯了,又文靜,人又漂亮。在我們公司追她的人一大堆,再不下手你就沒機會了。”
小君的確很好,屬於那種大家閨秀型的淑女,長相也漂亮,在如今的社會,這種女孩子已瀕臨滅絕。可我感覺跟她在一起總少了什麼。
華楓看著我木納納的,有些不高興:“別不識好歹,我隻是幫你們搭搭橋,成不成還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人家還不見得看上你呢。”
她好像怕打消我積極性,又說:“多跟她聊聊,你的條件也不差,再說還有我幫你呢。”
我依舊木納的應了一聲,自己幾斤幾兩,我掂得出,有哪個女孩願意跟一個呆板而又不懂浪漫的人過一輩子啊,我本來就對這次見麵不抱任何希望。
當我回到座位時,藍小小不知道去了哪裏,隻留下小君一人在百無聊賴的看著舞池裏晃動的人影,其他幾人都自顧聊著些嘩眾取寵的話題。
這一刻,我又覺得和小君仿佛是同一類人,都是不大合群,那麼的內向。
我端著酒杯像她示了示,我們輕輕碰了碰杯。
“很高興能和你成為朋友。”我開口說道。
小君笑著:“從你坐下來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是朋友了。”
環境的適應已使我消除了緊張與顧慮,“你應該不常來這種地方吧,我也不喜歡來這裏。”我愚笨的問。
小君抿嘴笑了笑:“我有時會來,但那是在心情不好的情況下。”她淺飲了一口酒:“不過今天例外。”
在一陣沉默後,我說:“你相信人生,是一種殘酷而又可悲的無期徒刑嗎?”
第一次見麵的男女應該聊些什麼,沒人教過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跟她講這些,是因為她跟我是一類人嗎?當時的腦袋裏隻覺得,找到什麼就說什麼,其他的何必要管那麼多。
小君點點頭:“生活在這個世上,真的有很多無奈,往往你想擺脫的卻永遠擺脫不了,想得到的卻是那麼遠不可及。”
我們開始聊起了生活,雖然我對人生有諸多看法,可終究不知道怎麼去表達,小君的闡述使我又感悟到許多。
“正因為這樣,生活才會繼續,這就是生活所帶來的痛與快樂並存的因素吧。”我有感而發。
她認真的看著我:“不可否認,從你的感慨中,看出你是一個完美主義者。”
我笑了笑:“也許吧,可我有時卻也很迷惘。”
華楓不知怎麼時候到了我身後:“還當你們聊什麼呢,就這些啊,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們是研究心理學的呢。走,走,走,跳舞去。”她把我往小君那邊推。
所謂的跳舞,無非就是在舞池裏隨著節奏和閃爍的燈光扭扭腰而已,我不喜歡這麼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