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果我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半夜睡覺都會開心的笑出來。
我認識明瑾然,也認識沈冰淵,在很久以前。因為,我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都被那人收養,她讓我們喚她“夫人”。
我們都不知道她叫什麼,甚至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每次看到她,她的容貌都不一樣,隻有聲音未變。她收養了很多我們這樣的孤兒,這片大陸百年來大戰爭沒有,小戰爭不斷,我們這樣的孤兒,有很多。
我比他們來的早,也離開的早。她說我是練武的好料子,以後肯定有用,把我送到江湖上盛傳的第一殺手羅赤焰那裏,讓他收我為徒。
那八年真是痛苦無比的八年。
我沒見過比他更變態的人,雖然是他唯一的徒弟,但他對我並不好,做的稍微不讓他滿意便又打又罵。關柴房,不給飯吃都是輕的。
有時候大晚上他把我丟在深山老林,野獸盡出之地。又或者把我扔進蛇堆裏,毒的奄奄一息時才給解毒,比這更殘酷的還有很多。
我知道隻有達到他的要求,我才能過的好一點,為此我不停地練武,隻希望有天能比他更強。
十四歲時,我殺了第一個人,看到鮮血從他胸口不斷湧出時,我感到了極致的邪惡的快樂。
後來我殺的人越來越多。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不用他出手也可以的時候,他把所有的刺殺任務都交給了我。他不用打打殺殺,卻過著比以前更好的生活,而我為了拿每個月蠱毒的藥引,隻能按夫人的交代,完成她給的每一個任務。
或許那個時候我還沒想過反抗她。
十六歲,我已經足夠強了,我偷偷給自己設計並打造了兩把金刀,在上麵設計了很巧妙的開關,兩把合成一把,沒有刀背,隻有刀鋒。就是用這把刀,我殺了羅赤焰。
不僅如此,我還偷了兩本他始終舍不得傳給我的秘笈,當然,如果他知道我從十四歲開始就在計劃建立的殺手組織已經成立了,他一定會更驚訝吧!
那晚雨下的很大很大,我身上沾滿了他的鮮血,很快被雨水衝掉。我手裏提著刀,不停的奔跑,跑下山,跑的很遠很遠。羅赤焰死前那驚懼恐駭的眼神不停在我腦中回旋,我不知道自己在逃什麼。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遠,最後我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睜開眼,見到的是個陌生中年男子,英俊挺拔,慨然豪邁,我想我沒有見過他。
“我叫林無風。”他說:“這裏是淺蒼山,我見你昏迷不醒,便把你帶回來了。想走的話我送你下山,你若不想走,在這兒呆著也成。”
林無風,這個名字我早就聽說過,淺蒼山林大俠,俠骨仁心,光明磊落。
我猶豫了,殺了羅赤焰,我奮鬥八年的目標忽然沒了,一片迷惘。
我在這兒住了一些時日,最後還是決定離開,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走的那天,他送我,一路上我們都沒說話,到了山口,他說“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胸口突然酸澀起來,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我十六年隻聽過這一遍。
於是我又猶豫了片刻。
“我數三個數,你還沒離開就跟我回去吧!”他笑眯眯道:“一二三!”
呃?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大笑著拉著沉默的我又回到山上。
好吧……光明磊落的林大俠也會耍小招,我嘴角一咧,驚覺,自己竟然笑了?
不過,如果我知道以後的結局,我不確定我還會不會跟他回去。
淺蒼山的四年,是我有史以來最美好的四年,原來也會有人關心我,疼愛我,不計較我傷人的言語,包容我的任性叛逆。
師父他,對我視如己出。
在黑暗中爬滾打磨多年早已封閉的心,漸漸被他的關愛和溫暖打動。
能困住你的隻有自己,師父是這樣說的。
後來,我也學會了敬愛他,相信他。
我向他坦白了我的身世,他查了很久也沒有查出“夫人”是誰,我依舊接夫人分配的任務,然後拿藥引。
師父試了很多種方法,都沒能解除蠱毒。
後來有一天,他信誓旦旦告訴我找到一種可靠方法了,我信了,我一直都是是如此相信他。結果,還是出了問題,蠱蟲跑進他的體內,更令人絕望的是,還有一隻雌蟲在我體內。
一時間,天都塌下來了。我一個人痛苦的時候,我不覺得有什麼,可當唯一在乎的人和你一起痛,那就不一樣了。
夫人交給我的任何任務我不假思索就接了,隻要能換取更多的藥引。
師父體內的雄蟲離開雌蟲後整天在師父體內發狂,無論多少藥引都壓不下去。蠱毒發作時,一向冷靜理智的師父常常痛苦的要發瘋,可他竟然從不怪我怨我。
我想把他體內的蠱蟲用同樣的方法引回來,被他發現了,他以死要挾我。可是他,他竟然還想把我體內的雌蟲也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