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怎樣,憐花人不散(1 / 1)

許靖炤的二十三歲生日,是他有生以來最簡單的一次。沒有奢侈豪華的宴會,沒有各界名流,叫那些挖空心思準備禮物的名媛淑女失望不已,畢竟許靖炤的背後是整個許氏集團,將來許家老爺子肯定要指定許靖炤的繼承人身份,不論是誰,隻要能攀上許靖炤,就是攀上了許家這棵大樹,那麼一輩子的榮華錦繡大好前程就高枕無憂,誰知道許家大少說不辦就不辦了。

早上許靖炤換好衣服,簡單的白t牛仔褲,清爽幹淨,踩著自行車去了寧瀾家。昨天寧瀾的邀請叫他興奮不已,原來她也是知道的的,還記在心裏,有她的安排。

道館,臨街上下兩層,是個好地段,有很多人想和寧瀾商量著買下來卻被一口回絕,這是她與寧滄的棲身之地,況且這是寧瀾最後的念想,固執如她。

上了樓,許靖炤一眼就看到寧滄坐在沙發上衝著他露出燦爛的笑,想必是等了很久。他換下鞋子,寧滄衝著他打手勢,指著廚房,他悄悄走過去,圍著圍裙的寧瀾在裏麵,稍長的頭發在腦後綁一個馬尾,許靖炤心裏暮的溫暖,就如寒冬裏被大雪覆蓋的山巒,終會在春天裏開出漫山遍野的花朵。他就靜靜的靠著門,看著毫無發覺的寧瀾忙來忙去。

收拾好垃圾的準備上菜的寧瀾端著盤子一轉身就看到許靖炤斜倚著門框看著她,滿眼溫柔。她眉眼一彎,笑著說:“來了就做吧,馬上吃飯,嗯?快去。”許靖炤接過她手裏的盤子,先一步走進客廳,心裏早已冰雪化春水。

“今天你是壽星,阿滄一直嚷著要給你過生日,我想不出什麼好送的,隻好請你吃飯了。”寧瀾看著盯著桌上菜肴的許靖炤,俏皮的說:“放心吧,毒不死人。”

許靖炤夾起一塊炒蛋塞進嘴裏,裝出高深莫測的大師模樣,咂咂嘴蹦出一句:“好吃。”,成功逗笑了寧瀾,寧滄看著笑得開心的自家姐姐,衝著許靖炤眨眨眼。

這頓飯許靖炤吃的無比開心,一桌菜被他掃蕩的幹幹淨淨。最後看著洗刷碗筷的寧瀾又冒出個壞主意,他躡手躡腳的溜進去,攪和了滿手的泡沫一把抹在寧瀾的臉上然後大笑,措手不及的寧瀾愣了愣神才反應過來,隨即也抓一把衝著許靖炤抹過去,玩心大起的兩個人在房子裏竄來竄去,連寧滄也沒能幸免的挨了一把。累倒在沙發上的兩個人看著彼此的花臉笑得喘不過氣來。

下午,一直在醫院家裏一條線上周轉的寧滄提出想要出去看看,寧瀾看著因為常年不能外出而臉色分外蒼白的弟弟,心一軟便答應了。許靖炤蹲下身背起寧滄,寧瀾推著輪椅下樓,一路上寧滄興奮不已,熱鬧的人群,四處可見的小攤,許久沒出來的他看到什麼都是新鮮,笑鬧著要吃小吃,甚至還要玩碰碰車,牢記著醫生叮囑的寧瀾拒絕。看著眼底寫滿失望的弟弟,寧瀾難過的扭過臉。許靖炤將一切都看在眼裏,他拉住寧瀾,笑著說:“讓阿滄試試吧,我和他一起,我護著他就好。”寧瀾看看躍躍欲試的寧滄,猶豫再三才點點頭,然後被許靖炤也拽進了場地裏。

許靖炤把寧滄牢牢護在身邊,開著玩具車橫衝直撞,寧瀾不大會操作,被他撞得暈頭轉向,放開聲大叫,三個人玩的精疲力盡。歇下來的寧滄坐在輪椅裏曉得滿足,看著滿頭大汗的許靖炤和終於笑開的姐姐,笑眯眯的不說話。

三個人一直瘋到淩晨才回到道館,安頓好寧滄,許靖炤準備回家,他推著車道別,被寧瀾喊住,她誠懇的道謝,感謝他一直以來的幫助,以及今天帶寧滄出去玩的用心費力。

許靖炤看著寧瀾,女孩的眸子在燈光下閃閃發亮,身體緩了些許但依然顯瘦,耳邊的發絲因為潮熱粘在臉頰上,他溫柔的笑,伸出手幫她取下臉上的發絲,隨即攬她入懷,“寧瀾,不需要說謝謝,我做這一切,就是希望你能快樂,”許靖炤的眼神悠遠,像是在回憶,“四年前我初識你,叫我忘不掉的是在酒吧天台的那個夜晚,你的眼神疲憊,卻偏偏死死憋著一股勁兒不肯給人知道,明明是是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卻像個飽經滄桑的老人。寧瀾,那一刻我突然心裏難受得說不出話來,你不知道,後來我的夢裏都是你。”許靖炤頓了頓,語氣越發寵溺,“寧瀾,我不想要你獲得這麼累,我想給你一個可以放鬆身心的地方,難過疲憊時不需要強撐著,和所有普通女孩一樣,難過時哭出來,委屈時,至少有一個人能安慰你。”

寧瀾把頭埋在許靖炤的懷裏,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胸前有水暈著濕潤開來,許靖炤知道,寧瀾在哭。他更用力的收緊手臂,好像將自己的心疼與憐惜通過擁抱就能傳遞給這個女孩。

終於,懷裏的人伸出手,死死地揪住許靖炤的衣服,低低的哭出聲來。

月色如水,微風穿過樹影,帶來夏天花朵盛放的香氣,有人自在輕聲低語。

“許靖炤,”

“我在。”

許靖炤,“

”我在‘

“許靖炤,”

“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