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女索命(1 / 3)

人人鬼鬼陰陽道,是是非非黑白明。

難留現世歡樂事,不如做鬼風流情。

傳說西域有地宮,在荒沙漫天的狐首丘被埋葬了數千年。

那曾是個消亡的國度,金磚碧瓦,殿宇緋樓,繁華落盡,轉眼滄海桑田,如今,這裏萬裏黃沙撲朔,鬼風盤旋,不見天日,唯每月十五月圓之際,空中隱約透出幾縷月光,混沌的夜空裏傳來女子聲聲淒婉哀怨的哼唱低吟,若旅人聽聞這樣的歌聲,便會心誌迷亂,靈魂永生永世走不出這片荒漠。

狐首丘中早無人煙,這裏已成為西域無法破解的禁忌,隨著時間的流逝,它的神秘慢慢被世人淡忘,連古老的謠傳也成了恐嚇小孩的故事。

景丞年間,閏月三月三日,中原景象祥和,皇都歌舞平升,百廢俱興。平野百姓和樂,連迢迢萬裏外的邊疆遊民也嚐到了景丞之治的喜悅歡愉,各自安居樂業,不再四處流浪。

黃土窖旁一老婦人穿針引線縫著一件新襖,她身旁蹲著七八歲大的孫兒,孫兒執著小石子玩搭積木,他一邊將石子擺成一個圖案,一邊咯咯地笑著。他用黃石子壘成一個土包,又用黑石子和紅石子點綴在上麵,狀似一座城堡。他拉了拉老婦的衣袖,指著土包,笑嘻嘻道:“姥姥!你瞧,好不好看?”

老婦瞪了他一眼,點了點他的小鼻頭:“你呀!成日就知道玩兒。”

孫兒依舊笑嘻嘻,他拾起一小塊墨綠色的石子,道:“我要給城堡加個頂兒。”說罷將小石子輕輕放在了土包的尖頂上。

老婦這才注意到孫兒蓋得城堡,花花綠綠的石頭圍成得一個像模像樣的城堡,不過一堆破石頭堆起的土包,卻咋看咋不對勁,一時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正當老婦擠著眉頭,撚著口裏的線頭,門外突然狂風大作,一時飛沙走石,陰風呼呼直刮,叫人睜不開眼,孫兒害怕地滾到姥姥懷裏,祖孫倆緊緊抱在一起,怕被這詭異的怪風吹走。

鬼風忽來即去,去後無痕,一粒黃沙似乎都未卷走,四周安靜的出奇。孫兒待風停了,便鑽出姥姥懷抱,大眼骨溜溜轉了轉,當看到堆好的城堡成了散沙時,他“哇”一聲哭了出來,老婦見到此景,豁然明了,她連忙伸手打了孫兒一下:“哭什麼哭?剛才那是鬼風,可是鬼鬼開恩,饒你一命,再哭,大鬼不高興,還要把你抓回去。”老婦把孫兒摟到懷裏,喘了口氣,虛驚一場,她瞥了眼散沙,訓道,“以後不準堆這個了,可是觸了鬼道大忌。”

孫兒被姥姥嚇怕了,趕忙閉了嘴巴,他偷偷瞥了眼那抔黃土,卻止不住心中好奇,想問又不敢惹姥姥生氣,隻好將好奇藏在心裏。

姥姥做了一會兒針線,見天色不早,便收拾了東西,準備搬進土窖過夜,今日發生了這樣的事,任誰也會覺得晦氣,無心再留戀夜景。老婦仔仔細細將土窖前後檢查了一遍,確定不會有什麼閃失後,才進了土窖輕輕關上門,口中碎碎念著一種古老的銘文,似乎在辟邪靈。

“姥姥,這是什麼呀?”孫兒看姥姥把一台陳舊的燭台擺在土墩的正中央,燃起了敬神的香木。香木乃是丹陰帝女樹的樹枝,因丹陰帝女死在此樹下,樹由此得名,此樹千年發一芽,極為名貴,如今已不易再遇到。

“姥姥,這燭台怎麼我從來沒看到過啊!為啥不拿它點燈?”孫兒不由問道,想到晚上要是有了光,他就不用叫醒姥姥,不用害怕出去尿尿了。

“小孩子不懂,別瞎說!這東西怎麼能隨便拿來點燈,弄不好要出人命的!”老婦瞪了孫兒一眼,滿臉肅穆。

孫兒趴在土墩旁,見那燭台已鏽跡斑斑,落了不少灰塵,沒什麼稀奇,獨獨鑲在台麵上一塊墨黑色的寶石漾出淡淡玄秘色,令燭台登時煥發出炫目的光輝。

孫兒從未見姥姥拿出來過,覺得好奇,伸手要去碰。

“去!到一邊去,這東西可不能摸!”老婦打開他黑乎乎的小手,擰起眉頭。

“姥姥······”孫兒縮回腦袋,規規矩矩站到一邊,他漸漸意識到這是一件嚴肅的事情,隻好拿眼偷偷瞟著燭台。

老婦跪坐於桌前,雙手十合,閉眼嘰裏咕嚕念起一段巫文,那香木燃起,緩緩冒出一股青煙,青煙繚繞著燭台卻不散盡,騰起一種古怪的花紋。老婦霍然圓睜雙目,如刀削過般枯皺的麵容容光閃過,幽黑的瞳孔被燭火映得精亮,仿佛窺視到了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呀薩,狄阿律!”老婦一聲驟喝,青煙散盡,土窖門倏然洞開,卷進一陣狂風,吹熄了燭燈,屋內黑暗一片。老婦身子一顫,低頭虔誠地伸出雙手,半空落下一張血紅色的皮紙,老婦定睛一看,臉色驟變,一口氣未提上來,竟是昏厥了過去。

“姥姥!姥姥!”躲在廚具下的孫兒見老婦長跪不起,連忙跑出來,急著喊道,“姥姥,你醒一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