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寂靜無聲兼十分昏暗的石屋之內,一個年輕的白衣女子正盤腿坐在石床之上屏息凝神,突然間她清亮的雙眸陡然睜開,隨即吐出了一口鮮血。“郡主!”一直靜坐在角落的另一名黃衣女子遽然奔了上去,扶住那石床上的女子,“郡主,您這是怎麼了?”白衣女子悠悠地歎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神色凝重道:“小紫,回來了!”“什麼?”黃衣女子不可置信道:“您明明將小紫小姐封印在了人界,您並沒有解開封印,她怎麼可能……”白衣女子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塊絲帕,抹了抹唇上的殷紅,“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很顯然,已經有人知道了小紫的存在。”白衣女子一頓,將手中帶血的絲帕遞給了黃衣女子,“想辦法將它交給仙王,告訴他,我時日無多,隻盼見他最後一麵!”黃衣女子接過那染血的絲帕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快步離開了石屋。
綠夢得風塵仆仆地趕到花非花,這一處居所從前是極為熱鬧的,如今卻清冷異常,綠夢得輕輕一歎,推開了主屋的石門。昏暗的屋子因為這突然的光線霎時明亮了許多,可那死氣沉沉的氛圍依舊沒有減緩,綠夢得看向靠坐在石床上的女子,隻見其披散著烏黑的長發,眉眼清秀,容色恬美,隻是那雙眼睛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嘴唇也泛出一層死灰的紫白色。“父親!”女子掙紮著要落地行禮,綠夢得瞬間移到女子麵前,將她按回了床頭,“哪裏不舒服?”說著伸手摸向了她的額頭,脈息已經十分微弱,綠夢得心疼道:“這麼多年來,你從不肯見我,為何要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女子微微一笑,“悠然罪孽深重,父親貴為神界仙王,悠然無顏麵見父親,隻是如今,悠然已是油盡燈枯,心中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父親成全!”綠夢得將一抹靈氣注入女子身體,女子的臉色登時有了些顏色,“你說吧!”女子做直了身子,扶著綠夢得的手,眼神純澈,臉色希冀道:“父親,您曾跟我說,人界之人雖不如神魔兩界擁有法力,悠然自在,但生活卻極其平靜,便是再大的規矩也不會惹得驚天動地,悠然,想要在人界度過最後的日子!”
綠夢得神情有些動容,“當日並非你一人之過,你也在此禁居了三百年,什麼都夠了,我這便去向神皇求情,隻是……”綠夢得認真地看向綠悠然,“一旦進入人界,你便會忘情忘愛,也忘了自己的身份!”綠悠然自嘲一笑,“身份?悠然早已被去了仙骨,呆在這神界也是不倫不類,不如從頭開始,重新生活!父親,您還有大哥和二哥,恕悠然不孝了!”說著,綠悠然跪在了石床之上,朝綠夢得重重地磕起頭來,綠夢得止住綠悠然的動作,“既然你心意已定,我也無話可說了!我不願親眼見到你踏入四忘閣,今日一別,你我父女再無相見之日,你自己多加珍重!”綠夢得放開了綠悠然的手,飛快地出了石屋。望著綠夢得倉促的背影,綠悠然收起了悲愴的神情,臉色化為一片漠然,
風煙居內,兩名五十歲開外的男子正在談笑,突然其中一人問道:“神皇,您可聽說過萬靈子?”海竟夕望向鐵無為,輕輕一笑,“你今日過來,就是為了向我打聽這個?”鐵無為神情有些凝重,“昨夜靈台頻繁出現異象,可我縱觀三界,卻是一無所獲,我又徹夜翻遍了古籍,總覺得隻有這萬靈子一象與之吻和,可是,又有些區別!”海竟夕平靜道:“三界有萬千生靈,平時依靠一定的修為得已吸收到天地萬物釋放出的精華之氣,可以施展靈力。不過,每億萬年便會逢上一次萬靈之機,天地萬物同時釋放出最精貴的精華,但這萬靈之氣也不是隨便可以吸收到的。”鐵無為豎起了耳朵,十分緊張的樣子,海竟夕卻是一歎道:“相反,一般的生靈反因這時的靈氣過為剛烈、精粹而自損,所以,通常都會收斂自身躲避開去,這,便是萬靈劫的由來。但是,也有一類生靈是不會受此限製的。”“哪一類?”鐵無為迫不及待道,海竟夕向後靠了靠,“恰逢此時出生的合嬰!”“合嬰?”鐵無為顯然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海竟夕解釋道:“三界之中互合之嬰,譬如人魔、人神,或是神魔!很多年之前,天地間曾出現了一個萬靈子,便是你在古籍中所看到溫流光,他是人魔結合而出,一出生便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後來他的修為更是受到其魔母的指點,在三界之中掀起了不小的風波,差點毀了三界,所以自此之後,神魔兩界嚴禁三界互合。”
鐵無為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此說來,萬靈子一出現,便是三界的劫數?”海竟夕點點頭,“可以這樣說!”“那那個溫流光後來怎麼樣了?三界既然平安無恙,是不是代表那萬靈子也是有攻破之法的?”海竟夕搖頭一笑,“當年神魔兩界各大高手齊集,也確實合力扼製住了溫流光的靈力,但也不過片刻而已。當然,這一切我也隻是聽我的師傅所言,當初具體的情況已非後人所能知道的了。而且據師傅說,溫流光當時雖然受了很重的傷,但他還是殺了不少神魔兩界的靈,然後便離開了,這億萬年來再也沒有音訊!”鐵無為驚得站了起來,“那會不會是他回來了?神皇啊,您怎麼還坐得住呐!”海竟夕搖頭道:“該來的總歸會來,躲也躲不掉的!不過,這些年來,我也想通了一些事情,堵不如疏!”“堵不如疏?神皇這是什麼意思?”海竟夕剛要開口,便見方曉風進來稟道:“神皇,仙王求見!”海竟夕點點頭,“請他進來!”海竟夕看向鐵無為,“你先回去吧!萬靈子的事我稍後自有安排!”鐵無為憂心忡忡地離開了,海竟夕隻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