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月邪漂亮的眸子掃視了一眼那件衣裳,在自己的記憶中,納蘭沁兒的確尤為鍾愛玫紅色,因為自己是納蘭氏族的長女,又讀過很多書,所以便整日裝扮得像深閨淑女,一本正經,不願與與世俗同流合汙的清高姿態,不過,鳳月邪可一點都不喜歡這種老氣的衣裳。
“重新去拿一件來,要素淨一些。”
鳳月邪對著鏡子,第一次慢慢的揭開麵紗,而這個動作則是讓菊香和竹青都嚇住了,她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以前的納蘭沁兒,從來都不喜歡有人看她這張‘殘缺’的麵容,即便是她自己,每每照見鏡子都會生氣得亂砸東西,絲毫沒有淑女的氣質,所以跟隨伺候的人早就已經落下了心理陰影,慌的不知所措。
薄紗被摘下,圓鏡內頓時呈現出一張精致的麵容,那原本的細眉鳳眼,已讓人覺得驚豔,可誰也沒有想過,這麵紗下麵遮掩的是什麼姿色,而此刻,鳳月邪親眼看到的,那是精巧高挺的鼻梁,嫣紅誘惑的櫻唇,細嫩雪白的肌膚讓她足以匹配得上傾國傾城這四個字。而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麵頰上那似生在體內,綻放於肌膚之中的指甲大的一枚猩紅色梅花形狀的胎記。
遠遠看去,就像一朵玫瑰花瓣落在美人麵上,而近看,那胎記卻是不規則的,就如同盛開的宮粉寒梅一般,連花瓣都清晰可見,精致小巧。
就是因為這枚長錯地方的胎記,納蘭沁兒成了軒奧城的無鹽女。
鳳月邪不禁冷笑起來。
跪在地上的菊香和竹青聽到笑聲,都錯愕的抬起頭,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兩個人麵麵相視之時,又覺得是真實的。小姐以前看到胎記都會惱怒的,可是今日怎麼會笑?莫非是被氣得笑起來了?
偷偷的撇向鏡中,卻愕然看到一個嬌俏美麗得似天仙一般的女子正對鏡撫摸那枚胎記,二人都呆住了,這是大小姐麼?真美啊……可…可誰說她們的小姐是軒奧城的第一醜女的?
“衣裳呢?”鳳月邪懶散的隨意的開口。
菊香和竹青嚇了一跳,竹青蹭的一下站起身,捧著玫紅衣裳就跑到了櫃前,將幾件新製的,但小姐從未看過一眼的淡素衣裳取了出來,鳳月邪在鏡中看了一眼,抬手就指著其中一件煙霞色長裙道:“就這件。”
梳洗更衣,罩上麵紗,鳳月邪第一次踏出月浣閣,陽光灑照在身上,終於有了一絲還活生生站在這個塵世中的感覺,她活動了一下筋骨,雖然還是有些別扭,但是起碼已經能夠適應了。
“小姐,您要去哪裏啊?大夫吩咐過,小姐大病初愈,不能吹風,應該靜養。”菊香怯怯的說道,雖然感覺到小姐的冷淡,甚至很冷,但是為了小姐的身子,她還是不得不說。
“就是大病初愈,才要呼吸新鮮空氣,否則悶都悶死了。”鳳月邪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略帶寒意的清新空氣,不遠處,隱約的冷香來襲,沁柔淡雅,讓她立刻來了興致,尋香踏出月浣閣樓。
菊香和竹青這輩子都沒有聽過這樣的理論,但是卻又不敢開口,隻能小心的跟隨著。
相府的沁芳亭旁,一株株猩紅似寶石的梅花在陽光下閃爍著寒露晶珠,迎風而動的身姿優雅伸展,朵朵恣意綻開,吐露金絲花蕊,鳳月邪看到這麼美麗的自然景致,心口的種種的不快頓時消散,她快步上前,扶著被累累花朵壓得垂下的梅花枝條走進梅林,腳下的積雪融化,帶著沁涼的寒意,可就連這雪水都沾染了暗香一般,令人愉悅。
“小姐,您慢點兒,這裏有雪融水,當心摔著”菊香跟隨其後,也被眼前的景色迷住,可不忘囑咐小姐小心腳下。而竹青見小姐要賞梅,早機靈的跑回了月浣閣樓,取了一件滾金邊的雪狐裘皮鬥篷來,氣喘籲籲的跟上鳳月邪,罩在她肩頭上。
狐裘隔絕了寒意,更襯托得鳳月邪肌膚盛雪,婷婷的站在梅林中,卻不知是梅花嬌豔映襯了她,還是她這一身白似雪映紅了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