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父女君臣(1 / 2)

一入宮門深似海,但現在還沒有踏進那巍峨金瓦高牆,卻已殺機重重!

鳳月邪依靠在檀木床榻上,厚實的金絲繡牡丹揣金枝枕墊在背上,柔軟舒適,細軟的鵝黃色幔帳被兩側的鑲金白玉彎鉤束住,細密的珠簾紋絲不動。

窗格外,晨曦的紅光斜射進來,照耀在她那披散的烏發上,傾瀉而下,稠密如墨,緊貼在柔和雪白的脖頸上,肌膚似吹彈可破的裴玉一般,細密長睫微帶卷曲,細長秀眉,微微上斜的丹鳳眼,但是小巧的鼻梁和殷紅的嘴唇卻被一層薄紗遮掩住,卻給人一種想窺探的誘惑。

門外,珠簾撞擊翠仃響動,鳳月邪長睫一顫,緩緩睜開冰冷的眸子,隻見一個身著藏青色長袍,身材高大威武,約四十五歲上下,但不見絲毫老態,且精神抖索,目帶銳光的男子踏著矯健的步伐平穩的走了進來,他身後跟隨菊香和竹青。

鳳月邪細細打量了一眼這個男子,又掃了一眼菊香和竹青二人緊張的神色,已知道這個男子就應該是納蘭沁兒的父親,當朝權傾朝野的丞相納蘭洪德。

“聽玉兒說,你康複得很好,所以爹剛下朝就來看看你。”男子開口,聲如洪鍾,低沉有力,字字咬得清晰,給人一種諱莫如深,不可窺探的威懾與莊肅。

難怪在自己昏迷的時候,納蘭香兒會對自己說‘身為納蘭府邸的千金小姐,命運由不得自己’的話語,她們有一個這樣深沉穩健而又似充滿野心的父親,自然由不得自己。看來,就算不入宮,待在這相府也未必就是安全的。

“謝謝爹關心。”鳳月邪對納蘭沁兒的性格隻從納蘭玉兒那裏探知一點,所以不敢冒然開口,因為在這樣一個見微知著的父親麵前,一句話都可能會露出馬腳。

見自己的女兒態度冷淡恭敬,劍眉挑起,眼底沒什麼暖意,他以為自己的女兒還為入宮之事耿耿於懷,便坐在床榻邊對鳳月邪道:“沁兒,你是否還在怪爹知道你出事之後,沒有第一時間來看你,救你,而是大肆封鎖消息,生怕走漏風聲?”

納蘭洪德在三日前得知納蘭沁兒出事之時,反應異於常人,他沒有當即前來看望女兒,也沒有先下令救人,就是先封鎖了所有消息,唯恐皇城內有人通風報信而使得朝廷上拿捏主把柄,其次才是讓總管尋找大夫救人。

鳳月邪的眼神幽沉下去,卻違心的開口:“爹,您多慮了。”

“唉”納蘭洪德歎息了一聲,深鎖的眉宇皺痕如溝壑那般清晰,他目光中閃過一絲軟弱,聲音也略帶滄桑:“沁兒,你是爹所有女兒中最懂事的,又精通詩書禮儀,自幼長於淑室,多少也應該明白爹的為難之處,有些話,爹原本不想說的,但是既然你要入宮,將來要在那個地方生存保位,那麼爹就不得不說了。”

鳳月邪秀眉一挑,專心聆聽這個老人的話語。

“沁兒,三日前,帝王下旨冊封皇後,可是當夜你就出事了。你要知道,在這件事發生的時候,爹首先是一家之主,要為保護九族的性命而封鎖消息,唯恐宮中有人得知此事興風作浪,使得家宅不安;其次,爹是皇上的臣子,如今皇上的正妻在相府出事,爹責無旁貸,更是不能有絲毫閃失,所以爹第二件事便是派人找大夫救你;而後,爹才是沁兒、香兒、玉兒、凝兒你們四姐妹的父親,所以爹隻能將這幾日來所有棘手的東西都處理掉,撥出一絲空閑來看你,沁兒,你明白爹的意思嗎?”

納蘭洪德,雲意國的當朝丞相,肩上擔負的不僅是名譽和榮華富貴,還有氏族的命運和國家的榮辱。所以,在這光耀門庭,家事顯赫的背後,他隻能先是保住氏族數萬條性命的一家之主,然後是忠貞不二的帝王臣子,而後才是一個疲憊不堪的父親。

鳳月邪心頭一動,卻隻能幽幽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從不輕易相信,也從不盲目不信,所以,她需要時間琢磨和探底,因而,她依舊緊閉嘴巴。

納蘭洪德抬手一揮,示意菊香和竹青都下去,而後在寢室內無人的時候,從懷中拿出一個精致的錦盒,慢慢打開,竟見內側放置著一枚柔白如凝脂一般的玉鐲,看材質,是上等的羊脂玉鐲。

他將手鐲遞給鳳月邪,又憐惜的撫了撫她的長發,道:“沁兒,你入宮之後,一定要小心謹慎,在後宮,稍有行差踏錯就會攸關性命,皇上在這個時候冊封你為皇後,就連爹都摸不清底,而且攝政王這淌水,深不可測啊……”,說著,他深思了片刻,卻歎息的轉移了話題:“這枚玉鐲是你娘留下的,現在給你了,你好好收藏,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