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刹那功夫水已經淹到了腳底板這兒,剛剛明明還在這白玉柱子下方的。
眾人此時也顧不得刀劍相向了,甬道那邊的出口已被青石封住了,眾人紛紛躍起身子在那岩壁上細細尋找,希望找到別的出路……
一番忙碌下來,終是做了無用之功。眾人皆麵有淒色的站在這白玉柱子上。隻聽田見秀有些悲聲道:“這水晶棺隨著這水位也在上升,不過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停住了,我們……”
聽了這話,又聽那孫振英無奈道:“這墓設計得端地精妙,這白玉柱上應該是不能站人的,剛剛方然與憐兒爬上這白玉石柱,觸動了機括,令那大青石封住了去路,而且我沒猜錯的話,這水潭應該有個通道與外麵的水澤相連,不過平日間應該被封住了,此時那閥門估計也打開了,所以這水在不斷地上升,看來,這墓主人是不想讓我們接近這水晶棺啊。”
眾人聽了這話,不由向那水晶棺中看去,隻見棺中那女子肌膚蒼白,身體竟是完好如初,依稀可見當年顛倒眾生的模樣。眾人皆都相顧無言,一時間不再動手,也沒有言語。
果不其然,那白玉柱終是停止了上升。那向上翻湧而來的河水霎時間淹沒了眾人的腳板。在這地宮裏,有官兵,有反賊,有漢人,有滿人。管他身前什麼恩怨、什麼立場,看來終究要在這地宮之中同葬一穴了。
孫憐兒的頭靠在方然的肩膀上,方然的手輕輕環在孫憐兒的腰間,臉色皆是凍得蒼白,但卻都充滿著幸福而滿足的神色。兩人也不說話,隻是靜靜這麼坐著,享受這片刻的安寧。那郝搖旗忽的解下腰間係著的酒葫蘆,仰麵灌了一個,又罵罵咧咧道:“奶奶的,這快死了也喝不上口好酒。”說著,他卻忽然將酒葫蘆向那店小二扔去:“我說兄弟,喝一口吧,咱交手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姓甚名誰呢?”那店小二接過那酒葫蘆,灌了一口道:“罷了罷了,還要什麼名號。”又向那郝搖旗三人拱手道:“三位兄弟,過去多有得罪了,誰讓你們是反賊,我又是為朝廷做事的呢?這爭來爭去,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啊。這陳貴妃的麵子也真大,好幾百年後,還有咱們為他陪葬。”頓了一下,那店小二忽的有些傷感地道:“其實我一點都不眼饞這寶藏,可惜,上麵的人眼紅,到頭來喪命的卻是我這個身不由己的人哪。”這一番話當真是說到了心坎裏。在座的又有哪個是甘心來趟這渾水的呢?眾人都不由自主地長歎了一聲。眾人要是知道這所謂的沈萬三寶藏隻是一個鄉下土財主為了賣房子而隨意編出的一個故事,不知又要作何感想呢?
唯有曹百味仍對斜魯怒目而視,作勢仍要躍過來手刃這個仇人。
不虞斜魯卻將手中的劍一扔,對那方世雄三人道:“我其實,真不想來這江南的,我已經娶了一個漂亮的妻子和有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兒子。”說著,那斜魯的眼神中忽然露出了眷戀的神色,他似乎看到他那漂亮的妻子正抱著他的兒子站在那兒等自己回去。那小孩子還不知道什麼,一雙小手正在到處亂抓。“可是,這能由得了我嗎?阿濟格說,這次我要是成功帶著寶藏回去,我就可以一輩子陪在她倆身邊了,再也不用過這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的日子了。”說著,那斜魯忽然雙手抱頭,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兩眼通紅。“要不然他就……你說我有得選擇嗎?我雖說一身武功,卻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好啊。我怎麼這麼沒用,這麼沒用啊。”
方世雄三人一聽這話,都是愣怔不語,一直以來他們都以為這斜魯是個十惡不赦之徒,盡管在十年前的交手中,他曾放過曹百味與孫振英一條命,不過孫振英曹百味兩人一直不領情,把此看做是奇恥大辱,心中耿耿於懷。沒想到他竟也有如此苦衷。
方世雄忽的大笑起來,道:“罷了罷了,江湖恩怨江湖了,現在還談什麼恩怨,黃泉路上有諸位陪伴,也算不虛人間此行了。”說著,便站在那兒閉上了眼睛,再也不動彈了。眾人聞言,或心有戚戚,或心懷坦然,或有所眷戀,或無牽無掛。一時間都不再說話了,靜靜等待著那死亡的到來。方然僅僅擁著孫憐兒,似是生怕那黃泉路上兩人會失散,來生彼此都忘記了對方。
那水毫不留情的從眾人頭頂上翻湧而過,沒有一絲一毫地停留。將這地底下灌得滿滿當當的……
這飛鶩澤的水沒見減少一絲一毫。春光明媚,春風怡人。一個漁夫正在水麵上捕魚。那網張開撒進水裏,那漁夫扯開嗓子唱了幾句。河水悠悠,夕陽漸沉,那滿天的晚霞下飛著幾隻野鴨子。茂密的蘆葦隨著和風微微搖曳著。水麵上波光粼粼,那波紋直向遠方蕩漾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