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紆尊降貴(1 / 2)

萬籟寂靜的鄉下村落,家家戶戶都已經進入夢鄉,徒留夜空中的繁星點點。聽蟬鳴如夢,伴蟲吟到天明的日子倒是真真的愜意無比。暮秋本就是睡的輕淺,忽然間聽到門外敲門的聲音,心裏咯噔一下。現在已經是入夜時分,這鄉間本就是偏僻,誰能在這夜間來訪莫家?

莫老爹睡的迷迷糊糊的被吵醒,心情本就是不好,又不知道是誰在這半夜三更擾人清夢。開門的瞬間揉了揉雙眼,見著一個穿著黑色緊身勁裝的人站立在門口,那人眉宇間冰冷異常,腰間的青銅寶劍散發出攝人的寒氣。身後有一輛馬車,那馬車通體邊緣乃是金光燦燦,四角更是綴著琉璃穗子之類的貴重物。莫老爹頓時清醒幾分,說話的時候嘴角都有些許顫抖。

“敢問這位爺夜半來訪有何貴幹?”說著也不敢讓來人進門,怕是什麼歹人驚嚇了院裏的家人和貴客。

衛尋見狀知道是鄉下粗人沒見過這陣勢,怕是自己這身打扮嚇到了人家。趕緊抱拳作揖,“老伯莫怕,在下乃是賢王府的人,奉我家王爺之命特來接暮秋姑娘回府,麻煩老伯去同傳一聲。”

聽見那人雖說聲音是帶著幾分寒意,可是談吐舉止也是彬彬有禮,況且說著是找今天跟珠兒一起來的暮秋姑娘,想來是王府的貴客,說話間趕緊將衛尋引致院中。

暮秋本就聽到響聲,又隱約聽見似是衛尋的聲音,趕緊披著外衫起身。穿衣服時腦袋裏已經回轉了不下百餘種想法,難道爺出事了?否則怎會半夜派衛尋來接自己回去。看樣子必定是大事,難道爺受傷了,亦或是被皇上責罰?

未等莫老伯應門,暮秋已經將那破舊的木門打開。門似是驚擾了歲月的聲音,吱呀聲中伴著人心的酸楚。暮秋雙腳在門檻裏麵硬生生定住,她使出全身力氣也無法踏出那一步。那門檻不高,可是在她腳下似是空中懸掛著的上玄月,那一步不遠,可是在她心中似是隔著千山萬水滄海桑田,即使她如此努力,依舊如水中花,鏡中月,終難實現。

那人就一身白色錦衣佇立在院中,月光旖旎著金絲白靴踏在散發著芬芳的泥土之上。腰間藍色絲絛中的藍田暖玉嫋嫋生煙,溫潤的一如林間潺潺春水。本就是烏黑亮澤的墨發被一隻白玉簪束在腦後,劍眉星目,唇角勾起的弧度拋出紅色絲線將人僅僅纏繞。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模樣,一如等待歸人的過客,相遇著別離,別離期盼著相遇。那眸中星光璀璨,顧盼生輝,天地瞬間幻滅成一種顏色,一顆癡戀,一首相思曲。

這山野村落,這月色皎潔,這微風醉人,這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纏綿溫柔。當逃離琉璃瓦白玉牆,當褪下黃金雲紋蟒袍,摘下青狐金龍銜珠冠,他不過就是那月下翹首以盼的男子,她也不過是待字閨中的窈窕淑女。

她沒有勇氣上前,她怕破壞了這一刻的美好,她怕這一切都會被洶湧的洪水吞噬掉。他看出她的躊躇,她的徘徊,她的猶豫不定。他大步上前,沒有一絲動搖,執起她的手,轉身帶著她一起踏進這場與世俗的戰爭。

旁邊人驚詫的目光,珠兒的驚呼聲都隨著那一陣風消散在空中。那一刻,暮秋總是感覺他帶著一股孩子氣的執拗,勢必要讓這次沒有預告的短暫離別當成是她叛變的預謀。

龍昭吟扼著她的手腕勒的生疼,她也不敢出聲。將她迅速的抱入馬車,放在車中的坐墊上,自己一個閃身坐在她身旁假裝剛才所有的一切都從未發生,似是他們的故事從這一刻才開始譜寫。

衛尋也是被主子的舉動震驚,莫家人許是被嚇到還是怎樣,此刻都等著這個王府裏的人來跟他們解釋剛才的一切。珠兒還以為自己剛剛是在夢中看到的此情此景,“衛尋,你說剛剛那個是我們家爺嗎?”

“珠兒姑娘不要懷疑自己,那卻是我們家主子!”

珠兒更是苦惱:“那你覺得我應該跟著主子回家嗎?”

聽到這話,明眼人都知道這位尊貴的人是來接那位暮秋姑娘,莫大娘趕緊拉拉女兒的衣袖,心裏感慨,自己家女兒這個性子難怪那王爺看上的是暮秋丫頭。

“主子沒有明示,衛尋認為此刻還是不要打擾主子為好。”珠兒認為衛尋說的非常有道理,況且自己今日才到家中,還未過夜就被那位爺攪和了,此刻還是回去補眠為好。

暮秋坐在馬車中不敢亂動,也不敢說話。眼角瞟到自家爺的臉上,誰知那人正在閉著眼睛假寐,根本沒有要打破這一刻僵局的意思。那人的腿太長,姿勢又很是囂張,暮秋隻得將雙腿規規矩矩的放在一邊貼著馬車邊緣。好在車內也是用錦布包好,即使稍稍有些顛簸也不會劃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