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看到黛洛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抹眼淚,蘇方微微歎口氣,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別難過了,洛洛她隻是一時沒有想清楚,她是個善良的孩子,會理解你的苦心的。”
蘇卿搖搖頭,“我不求她原諒我,隻要她活得幸福,我這一生就滿足了。這都怪你,二十六年都過去了,你還出現在我麵前做什麼?吃了這頓飯你就離開吧,就跟以前一樣,你就當蘇卿早已在二十六年前的那場大火中離開了吧。”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了一個倔強。黛洛的倔強很多遺傳自她,表麵看起來很溫和,對什麼事情都不在乎,可一旦是她認定的事情,就會倔強到死。
蘇方抓著她的手,微笑的搖搖頭,“蘇卿,如果我不知道你還活著或許我會為了替你報仇苟且偷生,可既然知道你沒死,我又怎麼會再次放手呢?我的時間不多了,讓我自私一回兒,在我生命的盡頭,留下來陪我好嗎?”
“你說什麼?”蘇卿仿佛挨了當頭一棒,生命的盡頭?這是什麼意思?蘇卿眼中湧上熱氣,“中華,你胡說什麼!”
蘇方微笑著看著她,將她攬進懷中,“蘇卿,我知道你很倔強,如果我不說你一定會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所以我隻能對你說實話,我得了腦癌,已經是晚期了,醫生說最多還能堅持三個月。”
三個月!蘇卿仿佛跌進了冰冷的寒潭中,全身的細胞都是冷的,不敢置信的看著蘇方,“不,不會的,這一定是你為了讓我留下編造的謊言,我答應你不離開了,你不要說謊好嗎?”
蘇方苦笑著沒有說話,他多麼希望他是開玩笑,但是醫生的診斷書還安靜的躺在他的保險櫃裏,一封宣布他死亡的書。
“蘇卿,別難過,每個人都要經曆這一步。”蘇方安慰道:“已經很久沒有人叫我鄭中華了,臨死前,我們一家人能團聚在一起吃飯,我覺得上天對我已經很公平了,蘇卿,這件事情不要告訴洛洛,讓她回路家吧,我不能毀了她的人生。”
蘇卿點點頭,“我知道,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洛洛的。”
黛洛進來洗手間,將門反鎖著,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洗了臉後才出來,門一開就被拉近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中。
“路博弈,我不想再離開你了。”黛洛將頭靠在他懷中,感受著他身體的氣息,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世界變得安靜起來。
路博弈攬著她的手臂又緊了緊,親吻著她的臉頰說道:“洛洛,記住你說的話,不要再離開我,也不要再悲傷難過,有什麼事情告訴我,我會替你承擔所有的事情。”
黛洛點點頭,低聲喃喃道:“路博弈,李媽媽真名叫蘇卿。”
蘇卿!?路博弈低頭沉思了片刻,這個名字既陌生又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突然,腦海中浮現黛洛對他說過的事情。黛洛說:她的媽媽名叫蘇卿!
“洛洛,你說李媽媽是蘇卿?”路博弈有些不敢置信,根據他當年調查的結果,那個叫蘇卿的女人慘死在那場大火中,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裏?
這不可能!
“洛洛,沒有搞錯嗎?李媽媽真是蘇卿嗎?”路博弈再次問道。
黛洛點點頭,“她親口承認的,爸爸說,蘇卿的小名叫李思,是隨了她媽媽的姓。”
“他們相認了?”路博弈問道。
“嗯,爸爸知道後立即過來了,隻是——瑤姨怎麼辦?她懷了爸爸的孩子,為了讓孩子能安然的來到這個世界上,才忍痛離開爸爸獨自一個人去了異國他鄉,可是——現在該怎麼辦?”黛洛心中的天平失衡了,程雲瑤對愛的執著,她十分敬佩,可是死去的媽媽突然出現,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洛洛,別想太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而且以你的身份,也無法幹預他們的決定。”路博弈輕聲勸慰道。
黛洛點點頭,這一點她很明白,爸爸本來就覺得瑤姨跟他不合適,而且在他心底,最愛的那個女人是蘇卿,是她的媽媽,縱然她‘死去’二十六年,瑤姨十多年的陪伴,都沒能取代她在爸爸心中的低位,如今她‘複活’了,就算她什麼都不爭不搶,瑤姨也早已注定慘敗。
“瑤姨懷孕的事情,不要對爸爸說,爸爸不允許她生孩子。”黛洛囑咐道。在心裏微微歎口氣,也許那個孩子,就是上天對她最大的垂憐了,起碼在她以後的人生中,精神有了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