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洛是笑著說這些話的，可蘇方眼眶卻紅潤了，身為父親，他仿佛看到年幼的女兒餓著肚子的可憐模樣，心中的自責更重了幾分。
“洛洛，爸爸對不起你。”蘇方一句話哽咽了。
黛洛愣住，看到蘇方的樣子才意識到自己的玩笑並不好笑，隻會讓爸爸覺得內疚而已。
“沒事的，我小時候就是貪玩而已，也算是因禍得福，偷學了李媽媽的所有手藝。”
黛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底卻泛起酸澀，或許現在人人都羨慕她既能吃還不胖，可小時候，她真的很痛苦，感覺每天都是餓著肚子的，直到李媽媽特別照顧她之前，她都是那麼過來的。
程雲瑤心裏也是很感慨，她一直知道黛洛的存在，可從她未想過要來看看她，甚至還有點嫉妒她占據了蘇方的心，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太不懂事了，一個連自己父母都不知道的小孩，她有什麼好嫉妒的？
“那些都過去了，誰的過去不辛苦，”程雲瑤打斷尷尬的氣氛，“我小時候可是吃過樹根的，那樹根又苦又硬，惡——”程雲瑤似是想到了過去，忍不住嘔吐起來，急忙衝向衛生間。
黛洛忙起身跟過去，程雲瑤已經從裏麵出來。
“瑤姨，你沒事吧？看來樹根真不是個好東西，這麼多年了，還能讓你反胃。”黛洛笑著說道。
程雲瑤瞪她一眼。“去去去，沒事尋我開心是吧，那艱苦的歲月簡直是我童年的噩夢。”
“苦盡甘來，我懂了！”
兩人回到桌子邊坐下，蘇方已經恢複了平常的神色，似是不經意的說道：“等哪天有時間，帶我去見見那位李媽媽，我要當眾謝謝她。”
黛洛笑起來。“爸爸，您可別喊人家李媽媽，她年紀又不大，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而且長得膚白溫婉，整個人透著一股子大家閨秀的氣質，從小我就想著，我的媽媽要是那個樣子該多好。”
“四十多歲，那應該有自己的家庭啊。”蘇方有些疑惑。
黛洛搖搖頭，眉宇間滿是疑惑，“沒有，李媽媽一直是一個人，以前我也問過她家裏還有什麼人，她說跟家裏人失散了，一直在尋找。”
蘇方點點頭，不在過問，卻又說了一遍，“你安排個時間，就這幾天吧，我們一起去拜訪她一下，我這個當爸爸的當然要親自去給她道謝。”說起來也奇怪，他前些年幾乎每年都會偷偷去一次孤兒院當義工，中午也會在那裏一起吃飯，怎麼從未見過那位李媽媽呢？
腦海中突然浮現一段往事，有一年他去孤兒院當義工的時候，在後院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背影，像極了蘇卿，可他追過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難道——
不可能！蘇方堅決的搖搖頭，蘇卿已經死了，他親眼所見她死在了那場大火中，這個世界上想象之人本來就有，何況隻是一個背影呢？
“快點吃飯吧，看你們光顧著說話，飯菜都快涼了。”程雲瑤看出蘇方有心事，她不想蘇方太辛苦，尤其是在黛洛的事情上，他始終都心有愧疚。
“是啊，瑤姨，嚐嚐這個魚香肉絲，我的另一道拿手絕活哦。”黛洛夾了肉絲放在程雲瑤麵前，“瑤姨，你這幾天臉色越發暗黃了，是不是病了？來，多吃點，要不我陪你去醫院檢查檢查吧。”
黛洛這麼一說，蘇方也覺得程雲瑤的臉色有些暗黃，“瑤瑤，你臉色是不太好，明天我讓人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程雲瑤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你們父女倆是不是詛咒我生病啊？你看我能吃能喝的，怎麼會生病？頂多就是前兩天沒休息好，多休息幾天就好了。”
其實程雲瑤自己也有感覺，最近這兩天她就感覺身子特別疲憊，剛剛還嘔吐了，想到自己遲了兩天未來的月事，程雲瑤心底有了一些別樣的情緒，想到上一個自己未能來到這個世界的孩子，雖然還不能確定，但程雲瑤不敢輕易表現出來，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蘇方絕對不會允許的。
她不能再放棄這次機會了，她有預感，也許這是她的最後一次機會。
“能吃飯就好，瑤姨，那你多吃點，你想吃什麼就跟我說，我給你做，一定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黛洛笑嘻嘻的說道，又往程雲瑤的盤子裏夾了些菜。
程雲瑤笑著打趣，“大肚婆，你還是省省吧，你挺著這麼大的肚子萬一扭到腰什麼的，你爸還不打死我，還是我做飯，你在旁指導就好。”
黛洛想了想，“也行。”偷偷瞄了瞄爸爸，見他似是有什麼心事，黛洛隻好將想要說的話咽回了肚裏，隻能下次找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