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洛跟程雲瑤對望了一眼,眼中滿是猶豫,聽了彭嘉譽的話,她們的內心有一絲絲的動搖,但她們又不想這麼離開。
黛洛起身走到臥室門口,敲了敲臥室的門,良久,傳來蘇方沉悶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隔了一道門,他的聲音仿佛瞬間蒼老了許多。
“誰?”
“爸爸,是我。”黛洛說道,她還是決定問清楚,再做打算。
“進來吧。”蘇方說道。
黛洛推門進去,蘇方坐在椅子上,抬頭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對麵的椅子,“過來坐。”
黛洛走過去,短短的距離去仿佛變得漫長起來,蘇方眉頭緊皺著,鬢角明顯可見的銀絲,他眼角的周圍,因為熬夜疲勞眼底的血絲,還有下巴上剛剛冒出的青茬,一切的一切,都在宣示著一個事實——他已經開始初老。
“爸爸,”黛洛喊了一句,聲音就哽咽了。
此時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的任性給爸爸帶來怎樣的煩惱。
“洛洛,爸爸剛才說的話重了點,你別生爸爸的氣,爸爸年紀大了,容易犯糊塗。”蘇方首先說道。
黛洛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流出來,她撲到蘇方懷中,嗚嗚哭起來。
蘇方摟著她的肩膀,笑著說道:“好孩子,別哭,你馬上就要當媽媽了,總哭的話孩子跟你學著變成愛哭鬼,以後可有你受的。”
黛洛知道蘇方這是安慰她,心中的自責更加重了。
“爸爸,我什麼都不想要,為唯一要求的就是你能安享晚年,我知道這麼多年來,媽媽的事一直是你心中解不開的結,可那些都過去了那麼多年,也折磨了你那麼多年,是時候該放下了,就算為了我,放下好嗎?”
蘇方不說話,眼眶紅了。二十六年來,蘇卿的慘叫聲每每出現在他的夢境中,每一次,都讓他更加堅定心中複仇的想法,這一切都是路清鴻造成的,他要讓路清鴻血債血償。如果不是被逼,誰又願意背負仇恨二十多年,連唯一的女兒都不能親自陪伴長大?
所以,他恨!
“爸爸,如果媽媽在天有靈,她也一定不想看到你這麼辛苦,當年她用她的生命換來我們父女活下來的機會,就是希望我們能好好的活著,爸爸,我求求你,為了我,為了當年死去的媽媽,好好的活下去吧。”
黛洛哭道。
蘇方眼中流出兩行清淚,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他沒有機會了,生命不是自己說得算的,當初他想到黛洛,也曾想過放棄這裏的一切,與程雲瑤帶著黛洛一起去國外生活,可是上天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洛洛,爸爸答應你,會好好保護自己,但是你必須聽話,今晚我安排人送你們三人出國,等過了這兩年,你如果還是放不下,可以回來,如果他真愛你,也會想辦法找到你的。”蘇方說道,“等爸爸這邊的事情處理完,立即去那邊找你們。”
黛洛抬起頭看著蘇方的眼睛,“爸爸,你說的是真的嗎?”
蘇方心中有愧,他哪裏還能走,這裏是蘇卿離開的地方,他當然也要留在這裏陪她,可此刻,他卻必須騙黛洛,他別無選擇。
“洛洛,爸爸從未騙過你。”對不起,這次爸爸卻不得不騙你。
蘇方將黛洛扶起來,打量了她一遍,“洛洛,你是爸爸心中的驕傲,爸爸愛你。”
“爸爸,我也愛你。”黛洛哭著說道。
蘇方點點頭,重新坐回椅子上,“洛洛,你媽媽的墳墓在墓園,這是地址,如果你有機會回來,別忘記去給她上柱香,讓她也看看你。”蘇方說著將一個紙條遞給了黛洛,上麵寫著墳墓的具體地址。
黛洛小心翼翼的收起來,鄭重的說道:“放心吧,爸爸,我會的。”
蘇方欣慰的點點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仿佛了了一樁心事。
“洛洛,聽爸爸的話,今天就走,爸爸處理這邊的事情要耽誤幾天,你什麼也別問,爸爸現在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這個了,爸爸不在的日子裏,多開導一下瑤瑤,她是個好女人,可惜遇到了爸爸這個什麼也給不了她的男人。”
蘇方說著哽咽了。
“不是的,爸爸,你給了瑤姨活著的希望,你是她生命的氧氣。”黛洛堅定的說道:“所以為了我們,你也要兌現你的承諾。”
蘇方點點頭,算是答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