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仲夏慪坐在陰影裏,一臉的憤怒無奈夾雜著殘留的震驚,不知道是不是記者做久了,被冒犯的人詛咒她了,竟然被丟在這裏,成了殺人凶手。可是,蒼天大地啊,諸位神佛,難道不該有人提審她這個正主兒的嗎?
身上汙漬斑斑,她還是看出自己著了件男裝,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不會吧,變性手術?”忙抬起手在胸口摸了摸,雖然隔著僵硬的衣料,還是摸到了低下的柔軟,原來就是羊群裏的狼,還是女娃娃。可是,好好的姑娘幹嘛扮起兒郎?正納悶著。
牢房的鎖鏈嘩啦嘩啦地響著,緊接著,獄卒粗暴的嗓音透著不耐煩打在她的耳膜上:“敢緊給我起來,別在這兒給老子磨嘰。”
藍仲夏一翻白眼,我還不願意在這兒待著呢,想起滿身麻癢的包疹,心裏發誓道,要是讓她弄清誰把她丟在這裏,她一定不會讓他好過。可想歸想,到底還是別人的階下囚,更不想旁生枝節,也沒有開口說什麼,跟在了獄卒身後。
就像師父說的,所有的偶然裏都會藏著必然,雖然現在還沒有發現。既然把她丟在了這裏,總不能是為了讓她死在這裏吧。摸了摸頭上的硬塊,訕訕地站了起來。
掛在腳上的鎖鏈互相碰撞,叮叮當當作響,狹長的廊裏蕩漾的回聲,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溫暖的陽光毫無遮攔地打在藍仲夏的臉上,她抬手擋掉刺目的耀眼,鐐銬透過薄薄的衣衫在她的胸口落下陰森的涼意,手不自覺地握掌成拳。
獄卒把人帶到一個門口,恭敬地敲了敲門,道:“將軍,犯人藍仲夏帶到。”說完也不看她就自顧自地離開了。
裏麵沒有任何的聲響和回應,仿佛並沒有人在裏麵。她望了望眼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門,心頭突然升起強烈的敬畏之感,還來不及細想,一個淡漠的聲音傳來。
“鬼祟之人才在別人的門口徘徊。”
門從裏麵無風自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朗非凡,充滿了男性荷爾蒙的臉。星眉劍掃,眸漆似海,梁正唇薄,眉眼勾勒的每一筆都透著力量,渾身散發出一種令人折服的嚴厲氣息。
踏進屋子,停在中央。門在身後關上,她才發現屋子裏除了麵前的男人,還有其他人在,一個錦衣灰袍的男人。
司徒曄端了茶正往口裏送,悠然地開口道:“蘇府的大小姐蘇玉梅你可認識?”
藍仲夏清了清嗓音道:“將軍,草民不記得了。”
司徒曄抬頭,星眸眯起,“楊旭,大夫看過怎麼說?”
“大夫說,藍少爺腦後受到了重擊,這種情況是可能出現的。”
藍仲夏這才混著光打量了下自己的衣著,泥汙斑斑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樣子,褐色的血跡已經凝固,曾經發生的事掙紮著爭先恐後地想要跳進腦海,可惜,除了後腦腫塊位置的發脹,實在找不出其他相連的東西。
司徒曄點點頭,一瞬不瞬地望著她,“這把匕首,你可見過?”
藍仲夏搖了搖頭。
司徒曄望了她一會兒,墨色的眸子更深,“楊旭,解開手銬和腳鐐。”
楊旭領命離開。
屋子裏隻剩下司徒曄和她二人,靜得幾乎能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和她在他的注視下,越來越大聲的不安心跳。
不多時,楊旭帶回了鑰匙,打開了她手腳上的牽製。
“現在說說你記得的。”
“草民什麼都不記得了,除了頭痛,實在不記得其他的事情了。”
“如此下去,我也幫不了你。”
慘然一笑,“既然將軍都已經認定我是殺人凶手了,記不記得,說不說又有什麼區別,”見司徒曄似要開口,又道,“就算我說不是自己殺的,隻怕將軍也不會相信的,所以……”她直視司徒曄的眸子,一字一頓,“將軍看到的就是事實,任何懲罰,我都領受。”
“殺人償命。”司徒曄黑眸一瞬不瞬地定在藍仲夏的身上,冷冷地開口,唇線緊抿,壓出幾絲冰淩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