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國元昌國主繼任後第十五個年頭,他最小的女兒十六歲生辰將將過去的三月初一,都城內的臨滄塔頂低沉的鍾聲響徹整個夜晚。
佛音陣陣籠罩整個帝宮,我守在我名義上的母後梵姻王後床賬之前,帳外跪了一地的國寺僧人祈福誦經。
即使連睜開眼睛都需要蓄力,梵姻皇後的手卻始終抓著我不放過,昔日裏嬌豔如花的婦人此時卻以像是即將大限的老嫗,但即便是如此,那力道卻就像是想要那般的帶著我一同下地獄一般,絲毫不見鬆手。
其實她卻是想多了,也隻有她這樣的蛇蠍女人會被閻王早早的抓去償命,我這麼好,老天欠我的這麼多,他怎麼敢就早早的收了我。
兩個時辰後宮中太醫又來診脈,看著我被梵姻皇後掐的青紫的胳膊,麵露為難之色的道:“公主,皇後娘娘若再用如此大的力道抓著您不放,怕是這胳膊,是會留下隱疾的啊…。”
我這胳膊,雖與平常人一般也不過就是個胳膊罷了,但好歹我的月冕還得用它來奏啊。
我垂眸看那已瘦的可清晰看見節節骨頭的手指一眼,淡淡道:“那就拿點助皇後娘娘早登極樂的藥物來,也算是讓皇後娘娘少受點苦。”
太監宮女們都是一群窩囊廢,聽聞我的話隻一個個的顫的仿若寒蟬一般,卻你看我我看你的不敢起身做一個動作。好在我不遠處有一個近侍,看來是跟我這後母關係不怎麼融洽的,咬咬牙起身引著已經嚇得半響說不出話的太醫過去拿藥。
反正起碼有我這個下令的主子在上麵頂著,估計就算怪罪也怪罪不到她身上。
我想那近侍的小姑娘當時怕就是這樣想的,隻可惜終究還是心思太過單純,父王若是知曉此事,不敢怪罪到有大用處的我這個公主身上那就得她落個意圖毒害皇後的罪名當個替罪羊,世間一向是這樣誰有說話的權利誰就說了算,跟是非黑白卻往往無關。後來我的預言果然應驗。
但那時有個人敢去取東西起碼是好的,怎麼說也免了我親自走一趟的麻煩,況且我那時也走不了。近侍看來盼著皇後死盼了也有一段時日,一柱香的功夫便拿來了那白色粉末狀的安息香,和著一杯冷茶給我端了來,找兩個粗使婆子架起皇後便強灌了下去。
我微微歎氣,倒是可憐了我那一杯清霂宮的寶珠玉蘭,晾了有三月了。
皇後神智並不清醒,被灌下這一杯藥茶後卻仿佛是瞬間回光返照,從嗓子眼裏擠出一聲慘呼。
我胳膊仍舊被她抓著,沒辦法安慰的抱她一下,隻能用另一隻手按著她的肩驚喜的喊:“皇後娘娘,你醒了啊?”
皇後麵色慘白卻一聲不吭,聰明了一輩子看來也是清楚我剛才給她喝了什麼,沒傻到再來核實一番,隻是用一雙怨毒而恐懼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我。
我看著她,麵不改色的接過一個帕子,擦了擦剛剛碰了她肩的那隻手,然後為難的看了那胳膊一眼,隻好先把帕子暫時放下。
“皇後娘娘,你是還有什麼話對我說麼?”
“你不要傷害她…。你…放…放了他。”
“不放”
“他…是你的…親…弟弟…”
“親弟弟就親弟弟吧,反正也不差他一個。”
皇後仍舊還是死盯著我不放,我歎了口氣,隨手拿起桌邊的一把劍將她的腕子齊齊斬斷,然後那段袖口連同那隻手一同掉到地上。
皇後的身子顫抖起來,沒多久就咽了氣,死的時候那雙眼睛還是固執的不肯閉上看著我所在的方向。
我拿起帕子將胳膊擦了又擦,居高臨下的看那具屍首半響,隨後,將那個繡著月白色蘭花的帕子扔到了她的臉上。
待轉過頭時,卻發現我那父王正在我身後一動不動的看著我,以及那具未涼的他的妻子的屍首。
那雙眼睛中,沒有半分心疼苦痛,仿佛在哪裏躺著的根本便是一個不曾相識的陌生人。
人啊,果然都是健忘善變的動物。
我看著他笑意溫婉:“父王,來見皇後娘娘最後一麵麼?”
那個男人卻沒有接過我的話,隻是用希翼的眼神定定的盯著我,就像皇後盯著我的摸樣一般令我厭惡,半響,開口,道:“慕瀾,你已經這般了,答應父王的事情,你會做到的吧?”
我的眼底眸色漸漸一寸寸的涼下去:“慕卿安,你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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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此生最後一次待在滄瀾國的帝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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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珹的第一部作品哦~構思了好久的,終於現在有勇氣拿出來了,恩,有可能寫的不是特別的好,希望大家可以支持一下……不過順便提一下,因為還是學生的緣故,寫作隻是興趣愛好,所以應該不能和很多專職作家一樣更很多,有時候甚至好長時間都不能更一章,不希望大家可以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