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熱氣久彌不散,隨著風的搖曳穿堂過戶,拂動京都濃綠的樹蔭,但卻走不進那皇宮西北角,地底最深處的地牢。
雖隻五月,地牢裏已經顯得十分悶熱,那些黑漆漆的鐵柵欄上布滿的鐵鏽,更加重了這種沉悶壓抑的感受,淡淡的血腥氣和泥土的濕氣,鐵器的鏽氣,食物的腐爛氣息和屍體上各種酸臭的怪味融合在一起,產生出一種令人頭暈目眩的味道。
就在這裏,一個兩肩琵琶骨被鎖鏈穿透、渾身布滿髒血的男人靜靜地被吊在那兒,他的身體仿若無骨一般全憑兩個大鐵環支撐,黑而雜亂的發遮擋了他的麵容,全身上下隱隱散著詭異的紅光,整個人就像吊死的屍體的一般,陰冷。
此時,一雙雲縷鏤金邊的盤龍靴突兀地出現在這裏,華貴的明黃和這裏的一切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司將軍,你還是不說嗎?”一個明顯屬於少年清澈嗓音的聲音在被吊環鎖住的男人的耳邊響起,來者一身熾熱的火磷鑲邊的金絲雀舌戰袍,張揚的紅色帶著一種挑釁的氣息席卷了這片死寂之地,然而聽到他的聲音,那吊環上的男人依然沒有一絲動靜。
站在司焰的身前,遲遲得不到回答的椒圖竟也不慌,他那本該是清澈的聲音顯得有些薄涼:“唉,師姐這段時間可是與我相處甚好,果然沒有了大將軍,師姐還是最疼我的。”
椒圖眉眼彎彎,看著眼前之人,纖長指間翹起勾起耳邊的一縷絲發,這個動作明明是那麼的女性,但他做起來卻是奇異的有些賞心悅目。
司焰渾身一顫,費力抬起頭,通紅的雙眼怒瞪著那貌美心毒的男人,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想必椒圖早已死了上百遍了。
“該死的,她是你師姐!你有什麼衝我來,你若敢動玄蓮半分,我定讓你……咳咳!”司焰激動地抬起手臂下意識想要給眼前的人一記重拳。
但是他怎麼忘了!
忘了他的手腳筋全部被廢了,現在的他,隻是個被人用詭異的血線支撐著身體的廢人!
看著司將軍由暴怒到絕望迅速變化的臉色,椒圖捂著小心髒,狀若怕怕道:“哎呦,大將軍這麼嚇人家可不好啊,人家若是一不小心手一抖,哪天讓師姐喝了一杯加了五毒散的聖水,可怎麼辦是好啊!”
盯著眼前之人,司焰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目光冷冷,半晌他開口道:“說吧,你究竟想要什麼,隻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滿足,但是你若敢傷害她,我就廢了這具身體的全部武功,你不是要做你那個什麼鬼祭祀嗎?沒了我的純陽內力,想必也是不行的吧!”
司焰的眼中已經恢複了平靜,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眸沉寂了下來,仿若剛剛的瘋狂之人隻是個幻覺,此刻的他才是那個戰場上用兵如神,讓敵人聞風喪膽的神武將軍。
聽到司焰的威脅之語,椒圖不怒反笑,拿出錦帕慢條斯理地包裹在手上,然後捏住了司焰的肋骨處,像是如芒刺在背,讓這個沙場征戰多年受過無數傷痕哼都不會哼一聲的男人臉上瞬間大汗淋漓。
“你以為我的那些小乖乖是吃素的,在我將它們放入你的身體後,你的一切是都屬於我的,懂嗎?人家留著你不過是想要看看你和我的好師姐到底有什麼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椒圖邪氣的麵孔上浮現一絲猶豫不決和茫然,倒像是一個孩子麵對都喜歡的玩具無法做出選擇一般。
當然,如果忽略他那敲打別人斷骨處的手指的話。
此時這間密閉的牢房氣氛顯得有些詭異得可怕,隱隱閃爍的燭火跳躍得更加瘋狂,似裹挾風火山林之勢向著背對著的椒圖而去。
整個牢房靜悄悄的,時間像是陡然停住了一樣,隱約間似有蓮香襲來。
嗯?蓮香?
蓮?
萬籟俱寂,空曠高遠的蒼穹中有聲破空而來!
一道根本無法以肉眼捕獲的黑芒突然從黑暗極遠處帶著裂天之勢飛來!
椒圖立刻回頭,同時手間翻轉,以一種折疊的姿勢退至司焰的身後三米處,同時手指指間交叉,似有一個繁複的印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