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大結局
十一死後，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戰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平息了。
消息剛一傳出，軒轅國太後自縊於未央宮。
不久後，錦繡門易主，尤暗接任門主之位，但是，當天舉辦的卻不是新任門主的接任儀式，而是江湖上史無前例，異常浩大的葬禮，隻要是江湖中人全都齋戒七日，門前掛著招魂燈和白綾。
三個月後，狄墨奪回皇位，北漠國與狄國合並，新國仍叫狄國。
洛城傳出消息，城主突然抱病而亡，北棠國師率眾歸順朝廷，之後帶著百草閣一幹人等退隱江湖，自此軒轅國內戰和平解決。而軒轅國聖上因戰事心神受損終日閉關。
龍臨國、狄國、軒轅國三國在那一戰之後締結契約，百年之內不再征戰。
百姓歡欣鼓舞，普天同慶。
民間傳言那是因為天降神鷹，給予神旨，才讓這場浩劫平息。
自此黑鷹成了民間的守護神。
而那一場戰爭平息的真正原因成了曆史永遠的謎題。
時光荏苒，轉眼六年。
六年時光對有些人來說隻是彈指一揮間，可對軒轅宸燁而言每時每刻都是煎熬。
那日他本萬念俱灰，卻撐著最後一口氣熬了過來，隻因北棠百草那一句“夏兒已有四個月的身孕”。
她有了自己的骨肉，而他居然絲毫不知。
當年被龍煜寒那樣對待後她仍舊不忍傷害腹中的孩子，而今日這腹中的更是他們的孩兒，她怎能忍心！
為了孩子，她可能並沒有斷了自己的生路，這唯一的念頭支撐著他整整六年。
可是，六年了，踏遍萬水千山，他一直在找她，卻毫無音信。
難道她真的已經喪生在那場大火之中？
他不敢去想那個可能，隻能固執地守著心裏那簇微弱的希望。
走過了那麼多地方，他已經不知道下一步該向何處去。
娘子，天下已定，恩怨已結，我們也永不再戰，為何你還是不肯出來見我。
娘子，我知道錯了……
娘子，我不該自私地陷你於如此痛苦兩難的立場，不該將你逼到絕境……
娘子，求你回來好不好？就算……就算你不想再要我，至少讓我見你一麵，至少告訴我你還活著……
不知不覺之間，軒轅宸燁發現自己居然走到了謫仙穀。
這裏一如當年遠離塵囂，縹緲如仙境。
蘆花被下臥雪眠雲，竹葉杯中吟風弄月，你曾經說這是你最向往的日子，我卻忘記了昔日對你的誓言，讓你陷入鮮血和戰爭……
“喂！你擋到小白的路了！”
軒轅宸燁正失神，突然耳邊響起清脆的童音。
隻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正騎在一隻通體雪白的白虎背上，一雙生動的明眸水汪汪的，此刻正含著些許不滿歪頭看著他，嘴巴也微微嘟起。
看到那孩子的相貌，軒轅宸燁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而此刻白虎背上的小女娃看到軒轅宸燁轉過身之後，大大的眼睛裏同樣閃過異樣的光彩，忘了他擋住她去路的不滿，天真爛漫地開口說道：“叔叔，你長得好漂亮！和娘親一樣漂亮！”
當年北棠百草要為他恢複容貌，他本不願，十一生死不明，他哪裏還管得了這些，可冷憶香一句萬一寶寶看到你這張臉嚇到怎麼辦，立即讓他乖乖配合了。
有生之年，他真的能見到他和十一的孩子嗎？
“你……你叫什麼名字？你的娘親叫什麼名字？”軒轅宸燁的聲音因緊張而顫抖著。
這個小姑娘看起來五六歲的樣子，而她的容貌簡直就是縮小加可愛版的袖珍十一。
“你到底是要問我？還是要問我娘親？我叫薰衣，娘親就叫娘親啊！”薰衣一邊摸小白虎的腦袋一邊嬌憨地回答。
軒轅宸燁注意了一下那隻異常溫馴的白虎，好像剛才聽她叫這隻白虎小白，可惜這隻白虎並不是十一的那隻，六年了小白應該也長大了，而這一隻顯然還是一隻幼虎。
“薰衣？我是說你娘親的名字，平時別人都是怎麼叫你娘親的？”軒轅宸燁異常耐心地問道。
“沒有別人的呀，娘親從來不見外人的，就算有人求娘親治病，娘親也是隔著簾子，用一根絲線把脈，然後讓薰衣去送藥。薰衣聽大家都叫娘親神醫或者仙子。不過，薰衣好像聽娘親說過，她說她的名字叫無心。”
薰衣說話的時候吐字清楚條理分明，處處透著靈動慧黠，絲毫不像是一個隻有五六歲的小娃娃。
“無心……”
不是她……
難道是自己弄錯了？不……或者是她隱姓埋名了也說不定。
“叔叔，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過的事情了？”叫薰衣的小女娃眨著眼睛關心地問。
“為什麼這麼問？”
“我覺得你好像很傷心，是因為你生病了嗎？”薰衣想起那些生病的人，他現在的樣子和他們有點像，可是又不太像。
軒轅宸燁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是啊！我生病了，很嚴重的病！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了！”
薰衣突然覺得他好可憐，這麼好看的人死掉了實在是太可惜了，而且她很喜歡他呢？第一眼見到他就好喜歡他。
“叔叔，我讓娘親給你治病好不好？我娘親很厲害，一定能治好你的！”薰衣信誓旦旦地說道。
無心，那個女子叫無心。方才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軒轅宸燁的心一陣刺痛。
十一怎麼可能會還在謫仙穀？他六年前就找過這裏，根本什麼人都沒有！
可是，這個小姑娘……世間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人？他想不出除了十一，誰還能生出這麼水靈的孩子！
而且，那個叫無心的女人也會醫術。
軒轅宸燁極力克製著心中的激動，他不敢高興過早，不敢給自己太大的希望。
“為什麼要幫我？你不怕我是壞人嗎？”對於她太容易相信陌生人這點，軒轅宸燁有些擔憂。
“因為我喜歡你！薰衣喜歡的人不會是壞人的！”薰衣篤定地說道，眼裏自信滿滿。
對於她古靈精怪的回答，軒轅宸燁忍不住輕笑一聲：“很榮幸得到你的喜歡！那就麻煩你了！”
不管結果如何他一定要試試，就算這一次又是失望。
“哎呀！小白你走穩一點！”
剛才注意力一直在薰衣身上，此刻軒轅宸燁才發現那隻小白虎身上馱著的不僅僅是她，還有好多東西，蔬菜、水果、花籃……五花八門。
“嗯……不知道娘親會不會生氣，可不關我事，真的是他們硬要塞給我的呀！”薰衣為難地自言自語。
軒轅宸燁看著薰衣在白虎背上晃晃悠悠隨時可能摔下來的模樣，忍不住蹲下身子將她從白虎背上抱起。
薰衣驚呼一聲，下意識地用小手摟住他的脖子，好看的眼睛眨了眨：“叔叔？”
“這樣比較穩！小白也很累的！”
“嗯，也對哦！”薰衣忍不住小手爬上去摸摸軒轅宸燁那張漂亮的臉。
軒轅宸燁看著她眼中的歡喜，第一次覺得長得好看也挺不錯的。
“薰衣長大以後會比叔叔還好看的！”
“真的嗎？”
“當然！”
抱著她軟軟的身子，他感覺自己的一顆心也全都融化了。
薰衣帶著他繞過天芒山，經過謫仙穀，穿過一片薰衣草的花海，然後遠遠地看到一排柵欄，一個爬滿綠蘿的木門，一間清幽的竹屋，竹屋後是一大片青翠的竹林。
他們去的是謫仙穀的方向，但不是謫仙穀，而是距離謫仙穀百裏之外的一處竹林，且一路毫無阻礙，這讓軒轅宸燁心寒了幾分，若是十一的住所定當有許多陣法機關防止外人進入騷擾的。
此處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甚至比謫仙穀還要美上幾分。
如果十一真的隱居在此處，隻能說明她太聰明，這裏絕對是他的盲點。
到底有沒有可能是她呢？
軒轅宸燁雙手緊握成拳，連每一根發絲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緊張。
“娘親這個時候應該去采藥了還沒有回來，還要等一個時辰才行，你先在這裏坐一下吧！”薰衣說著就要離開。
“那我會很寂寞的，你可以陪我聊天嗎？”軒轅宸燁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有些哀傷。
以為一進來就會看到那個叫無心的女子，沒想到還要等一個時辰，軒轅宸燁微微有些失望和焦急。
本來是想要去後山玩的，可是薰衣覺得他很可憐，心立刻就軟了，便坐到他的旁邊：“那好吧！”
還真是和十一一模一樣的個性，隨便一句話就心軟了。
軒轅宸燁看著她，心中異常柔軟，幾乎已經認定她是自己的女兒了，他為心中這突如其來的想法而感到害怕，也清楚地知道若是事實證明是他弄錯了，那該是多大的打擊。
如果那小丫頭真的是他的女兒，那麼她的容貌完全承襲了十一，不過眉毛和鼻子倒是有些像自己，而她好動的個性卻是和兒時的他十分相像，剛坐了一會兒就忍不住了，一會兒逗小白虎，一會兒玩衣兜裏的小玩具。
軒轅宸燁看她實在無聊，便笑道：“你出去玩吧！我在這裏等你娘親就好！”
“可以嗎？”
“去吧。”
薰衣歡呼一聲就帶著小白飛奔了出去。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之後，軒轅宸燁聽到百米外屬於女子的腳步聲，心跳驟然加速，連端茶的手也微微顫抖。
如果真的是她，會不會一看到自己又要離開躲避？軒轅宸燁心念一動，閃身躲到內室的壁櫥之後。
腳步聲越來越近，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尖上，她終於走近，入目的是一襲清逸的白衣。
那身影熟悉卻又陌生，比印象中的倒是豐腴了幾分，看到女子的正麵後，軒轅宸燁心頭又是一急，她居然戴著麵紗。
隻見她先是將藥簍放下，然後出去打了盆熱水，動作間衣袖時不時地滑至皓腕，露出凝脂般白皙的肌膚，一舉一動都透著幾分不食人間煙火，那麵紗下的麵容有著致命的誘惑與吸引力。
隻見她打理了一會兒青絲，然後伸手去摘她的麵巾。
青絲，青絲……
這一發現讓軒轅宸燁的心又跌落穀底，不，也可能，可能她的頭發已經自己治好了呢？
軒轅宸燁屏住呼吸看著那麵巾一點點下移，當那張熟悉的麵容終於全部出現時，他聽到全世界花開的聲音，他看到漫天飛紅……
我的十一，我終於，終於找到了你……
她先是淨手淨臉，然後緊接著又看到她脫去外罩的輕紗，軒轅宸燁心頭一滯，她該不會是要……呃……
果然，又見她繼續脫去外衣，最後隻剩下一件素白的褻衣，廣袖寬寬，飄飄如仙。
軒轅宸燁本來想這個時候出去的，看來實在不是時候。
六年時間，她退卻了青澀，變得更加嫵媚動人，令他舍不得移開目光。
她依舊沒有停止動作的趨勢。當她白色的褻衣褪去，露出紅色肚兜，軒轅宸燁眸子裏的火焰瞬間升騰。
整整六年時間，十一早已經習慣了毫無防備的生活，加上軒轅宸燁完全斂住了呼吸，所以她此刻絲毫沒有感覺到屋內有人，素手擰幹毛巾，輕輕擦拭著上身的汗漬。
當看到十一身上那依舊隱隱可見的灼燒而成的傷疤，軒轅宸燁的心猛然一沉。
該死，既然已經安排好了，為什麼還會讓自己受傷！
十一換上褻衣，春光立即掩去大半，盤扣扣到頸邊最後一顆的時候，突然一個火熱的懷抱毫無預兆地從背後貼了上來，握住她的手。
“娘子，你讓我找得好苦！”
沙啞低沉的聲音伴隨著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他明顯感覺到十一的身子猛然一僵，他為自己還能影響到她而感到開心。
誰知，沒高興多久，懷中的人突然轉過身，滿臉通紅，驚慌而警惕地看著他：“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軒轅宸燁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她陌生的眼神讓他心痛的感覺刹那間到了極點：“你問我是什麼人？你居然問我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