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黃色的燈光若隱若現的閃爍著,酒肆的老板很不滿的搖了搖頭,卻也沒有辦法,在這遠離繁華地帶的小鎮上,是很難再碰到一位慷慨的修真者的。
回想十幾年前,那個時候,一位慷慨而仁慈的修真貴族路過這個小鎮,順手贈送了這盞以法陣淬練而成的明燈,這盞燈不需要燈油,也不需要點火,它通過法陣的作用,在白天吸收光線,在晚上便自動放散出來,使得小店十幾年來從不需要擔心晚上的照明問題。
十幾年過去了,當初這盞總在夜晚發散明亮光線的法燈,如今也早已瀕臨退休的狀態,它上麵那些用符紋和線條構成的法陣,也早已在歲月的流逝中,漸漸的消散。
老板摸摸自己那有點發福的肚皮,前幾年他曾想過去大城市中再購買一盞這種法燈,可是,這種東西,聽城裏人說,隻有門閥世家才有資格享用,那些高貴的修真者,從來都不屑於將自己的製作的東西與金錢掛鉤,即使偶爾流落幾個到世麵上,那也絕不是他這小小的偏遠酒肆所可以承受的。
歎了一口氣,老板將目光望向他的這家小店,今天生意不是很好,隻坐了稀稀拉拉的幾個客人,恐怕今天又是一個慘淡的經營啊!
坐在這酒肆轉角處的一個年輕人引起了老板的注意,他很年輕,也很好看,老板甚至覺得這個年輕人該是某個世家中眷養的美男。
這不奇怪,自開皇八年大隋軍隊在得到昆侖派支持後掃平了南朝,一統天下之後,世家門閥們便失去了進取目標,日日歌舞升平,陶醉於紙醉金迷中,俊男美女成為了他們追逐的目標。
年輕人注意到老板的眼神,隻是微微的抬起頭來看了看,複又低下腦袋,開始專注於他手上的東西。
老板注意到,那是一個小小的木偶,年輕人正奮力的用手上的小刀雕刻著。
“怪人!”老板搖搖頭“管他!這些大門閥的人誰搞的清楚!”
一陣風刮過這小酒肆的店門,吹起幾片落葉歪歪扭扭的飄到門口,老板望向店門口。
“天啊!這是怎麼了?”老板難以置信的看著小店的門口,幾名修真者簇擁而進,老板激動之情難以言明,曆來在他的認知之中,修真者那是和高貴劃上等號的,高貴的修真者是從來都不需要來到這小鎮上的,本來老板以為十幾年前那名高貴的修真者到自己這小店中來,已是上蒼對他莫大眷顧了,卻不想今日一來就是如此之多。
這幾名背上插著雙劍,手持法器的修真者剛走到這小店中,就立刻注意到了小店那盞閃爍著光線的法燈。
凝視許久,他們臉上表情嚴肅,相互對望一眼,顯然有些詫異。
老板卻沒注意到這麼多,他低著頭,生怕自己怠慢了這些尊貴的客人,恭敬的將他們請到一個最為幹淨的桌子前,連忙上了一壺連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陳年美酒。
見到這些威風凜凜,方才踏著飛劍而來的修真者進來,酒肆之中一陣喧嘩,人們紛紛放下酒錢,退散而去,畢竟,在人們的潛意識之中,修真者是高貴與地位的代名詞,在現在的大隋,即使是一名剛剛築基的年輕修真者,其地位也與七品官員無異。
但是,轉角處那名年輕人卻顯然沒有這種常識,他依然專注於手上的木偶,仿佛並不知道高貴的修真者已與他同處一室。
老板盯了這不識時務的家夥一眼,卻礙於顏麵,無法出言趕人,可惜老板的眼神這次沒有起作用,年輕人依然波瀾不驚,仿佛已沉醉於手中的藝術品。
一隻紙鶴就在這瞬間從窗戶外飛了進來,落到這幾名修真者的桌子上,令老板再一次近距離的目睹了修真者的神奇,能把紙鶴作為通訊工具,除了修真者,這世界上還有誰有資格?
老板盤算著一會是不是等這幾位尊貴的客人吃飽了,喝足了,再請求他們幫自己重新修理一下那掛在牆上的法燈,使它可以繼續使用下去?
這幾名尊貴的客人卻似乎並不喜歡老板總是站在他們附近,一名看上去最年輕的修真者從懷裏取出一串銅錢,放到老板手裏,揮揮手道“老板,你去忙你的吧!”
老板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隻得點點頭,拿起錢走向自己該呆的地方,看樣子,他的計劃破產了。
“師兄!怎麼樣?”年輕的修真者趕走了老板,重新坐下來問道。
一名身著藍色青衫的人看了一眼一直坐在角落中的年輕人,欲言又止,事實上修真者們的脾氣從來都是傲慢和暴躁的,他們是不屑於和平民坐在一處。
“朋友,請你離開好嗎?”藍衫修真者覺得自己的語氣已經十分十分隨和了,他甚至認為,即使是北方草原上的野蠻人和南方妖族聽到他這語氣,也該給個麵子,更何況是這樣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長的還算好看,可惜,好看不能成為一種資本,至少不能在修真者眼裏成為資本。
年輕人詫異的抬起頭,他顯然很生氣,事實上,打亂一位藝術家的工作,確實是一種罪過,至少年輕人是這樣認為。
“你們有你們的事情,我有我的事情,請。。。不。。。要。。。隨便。。。打擾我!OK?”年輕人忽然間說出這樣一句話,連藍衫修真者覺得很生氣,就好象夏天吃梨子時,吃到一半,發現梨子上有半條蟲子一般。
年輕人也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過他很顯然是為了自己最後那一句時順口說出來的話感到不好意思。
瞬間,年輕人又恢複了平靜,他低下頭,繼續自己的工作,仿佛那便是他的生命。
不過藍衫修真者此時的表情卻令人費解,他先是怒氣騰騰,額頭上青筋暴起,老板已經閉上眼睛,不忍去看這個好看的年輕人濺血當場的樣子,心中暗暗同情起這個可憐的人了。
在大隋,修真者殺死一名平民和捏死一隻狗並無差別,官府根本不敢插手進來。
不過當老板睜開眼睛,他赫然發現,那年輕人依然活的好好的,他那雙白淨的手依然在他的木偶上來回的雕刻著,木屑沿著小刀的動作,不斷向兩旁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