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緣起(1 / 2)

月亮隱在雲層之中,星光黯淡。

白狐小優趴在一塊凸起的大石頭上麵,聽著璃滔的潺潺水聲,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煩擾。她等的那個人,今晚還沒有來。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使得她的狐狸小心髒,突突突,跳的格外快些。

她是一隻修煉千年的狐狸,已經頗具道行。她經常在月光下,吐出腹內的那顆狐丹,看著那瑩瑩一層淡粉色的光暈,覺得非常漂亮。也讓她覺得驕傲和欣慰。這是修煉千年才有的狐丹,是她千年道行凝聚而成,是她視為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有了它,她可以化成人形,還可以青春永駐,而且,永遠不死。

隻是她沒能聽從師父的告誡。師父說“千萬別對人類動情,我們是妖,妖、人不同類,若互生情愫,遲早會出大亂。”

她也已經忘記了,在她還是一隻小白狐的時候。有一次被幾個獵戶抓住。他們開心的說“那麼漂亮的一隻白狐,這毛色有多美,這整個狐皮製成的圍脖,應該值不少錢吧。”那個時候她瑟瑟發抖,他們要剝她的皮,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而她的生命才開始不久,那麼鮮活的生命,充滿了對一切事物好奇的喜悅。還沒有綻放過,卻要被扼殺了。

還好,還好,師父救了她。並且教她修行,她沒死,反而可以得到永生。

隻是,這一千年,實在是太久了。久得她忘記了很多往事,包括這曾經讓她膽顫,想起來後怕的記憶。或者說,她本就是一隻小快活,單純的狐狸。她選擇性記憶,選擇性遺忘。她忘記了人類對她們同類的殘忍,忘記了那些不愉快的過往。所以她一直,開心幸福的生活著。無牽無掛,無憂無慮。

直到那一天。

十六年前的那天。一切曆曆在目,清晰如昨。

她在月光下追逐螢火蟲,對,她還是一隻貪玩的小白狐,盡管她已經一千多歲了。螢火蟲星星點點,好像滿天的星星一樣,在她身邊起舞,圍著她打轉。她被它們迷住了,不知不覺逗引著,來到這璃滔岸邊。

一陣風吹來,螢火蟲倏地散去了。風中,隱隱約約夾雜著一些琴聲。她立馬忘記了螢火蟲,隨著琴聲而去。她來到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房子裏麵。有個美貌的婦人,正坐在窗下彈琴。靠近窗前擺了個香爐,青煙嫋嫋中。顯得那婦人特別的端莊,嫻美。

一曲終了,婦人站起了身子,揉了揉肚子。她沒有注意到,婦人那碩大的肚子,裏麵孕育了一個小生命。她那個時候根本不知道,這樣一個小生命,會和她自己牽絆在一起,糾葛一生。

她的一雙狐狸眼睛,緊緊的盯著那架古琴。此時,見婦人站起,轉身向臥室而去。她便從窗口一躍而起,跳到了琴台上。尾巴卻一掃,將香爐掃在了地上。隻聽得“啪”的一聲,香爐掉在了地上,又咕嚕嚕,滾到婦人腳邊。婦人一個不小心,踩到了滾動的香爐。腳下收不住,人往後仰,“哎呦”一聲,重重摔在了地上。

好多好多的血,從婦人身下湧出來。她知道自己闖禍了。此時卻已經來不及逃跑,隻好在人們湧進房間之前,迅速的,躲到了床底下。婦人一聲尖叫,早已驚動了外邊的人,侍女,穩婆,拿盆子的拿盆子,拿巾子的拿巾子,好多人,一下子衝了進來。好像她們早就在等待這一刻,等著婦人開始疼痛一樣。

她躲在床下,聽著床上人呼痛的呢喃之聲。聽著那些個亂糟糟的聲音。心亂無比。然後她用了隱身術,探出她的狐狸頭,在床角,靜靜的看這一切。

“王妃,憋著氣。我讓你用力在用力。”穩婆很老道的說。有侍女不停給那婦人擦汗。還有侍女不停換著王妃身下,吸血水的巾子。

可是那婦人還是止不住的叫喊著,豆大的汗,從她臉上冒出,麵頰一片潮紅。

“就快出來了,王妃,加油啊”穩婆的聲音,好像興奮劑一樣,邊上的人聽了都很高興。連帶那筋疲力盡的婦人也為之一振。更加用力的呼吸,使勁。

“哎呀不好,這,怎麼出來的是腳!”

“呀!”一片驚呼,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啊!”那婦人卻好像喪失了所有力氣一樣,一下子泄了氣。昏死過去。

“王妃,王妃,你醒醒啊!”邊上一個年長一些,一直給婦人擦汗的侍女焦急的喊著。“快想想辦法啊,這樣下去,隻怕,兩個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