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到。”金鳳武搖搖頭。
門外傳來敲門聲，竇豆轉過身去背對著門。
金鳳武上前將門打開一條縫。
外麵站著又黃又瘦兩頰深凹的英子。
“阿姨，您好。”金鳳武急忙將門拉開，後退一步，禮貌的叫道。
“好。”英子不自然的點點頭。
“老太太算是有福氣的了，你們穿上孝服，這小帽子小衣服是給孩子準備的。”英子看一眼竇豆的背影，將手裏的麻布孝服遞給金鳳武。
“是——”金鳳武答應著，雙手接過來。
“我爺爺呢？”竇豆頭也不回的問。
“一個星期前去世了，得的是胃癌。”英子告訴她。
竇豆鼻子一陣酸疼，眼淚瞬間噴湧而出。
“晚上要守靈，小金守就行？”英子詢問的眼神望向金鳳武。
“好的阿姨。”金鳳武恭敬的應著。
英子疲憊的點點頭，感激的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阿姨，您節哀順變，多保重身體。”金鳳武適時開口道。
英子很感激的衝他露出一個慘兮兮的笑容，幫他們關上房門。
“她哀個屁！眼中釘肉中刺沒了，她最開心！”竇豆哽咽著發狠道。
金鳳武懶得搭理她，認真的研究這些布料要怎麼穿，有帽子，有布料，還有麻繩，小白花。
短暫的接觸下來，英子太喜歡金鳳武了，這孩子禮貌懂事，待人接物禮數周全。
其實她從來沒有討厭過金鳳武，隻是擔心竇豆狗肉上不了席，配不上金鳳武，配不上金家。
現在看金鳳武的態度，似乎沒有要拋棄竇豆的意思。
麻奶奶風風光光的下葬了，她愛熱鬧，要麵子，英子給她掙足了熱鬧和麵子。
老太太啊，這一生也不容易。
麻奶奶的死贏得了英子的尊重，從老畜生一躍成為老太太。
葬禮結束，金鳳武要回去了，英子送了一百個鹹鴨蛋，一百個柴雞蛋，另外還有若幹的米麵讓他帶回去。
她願意借此機會，恢複跟竇豆的母女關係。
竇豆心裏很別扭，勉強跟她一問一答，暫時還沒辦法開口叫媽。
反正從小到大，她們母女的關係就比一般的母女感情冷淡些。
兩人從沒有過親昵肉麻的互動，走在路上也不會牽手，而是隔著一點距離。
“承喜，喜兒，叫外婆，外婆——”英子將一張黃臉皺成一團，用娃娃音逗弄金燦燦。
竇豆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第一次聽英子用這種腔調說話。
“小金要上學，你閑著也沒事，帶著孩子在家玩幾天？”英子挽留竇豆在娘家住幾天。
竇豆心裏不願意，求救的看一眼金鳳武。
“媽，燦燦要定期體檢打針——”金鳳武委婉的說，他已經改口叫爸媽了。
“那就趕緊回去吧，常來。”英子表示理解，忙不迭的點頭。
竇豆毫不留戀的離開家，有爺爺奶奶在的地方才叫家，他們不在了，現在她有了自己的小家。
有金鳳武和燦燦的地方就是家。
“幹嗎不在你自己家住著？我要上學了，你想讓兩個老人伺候你？”金鳳武沉著臉說。
“我有手有腳，不要人伺候。”竇豆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嘟囔道。
“最好是這樣。”金鳳武冷哼一聲。
“開學，你晚上還回來住嗎？”竇豆低聲問，一想到以後不能時時刻刻看見他，心裏就空得難受。
“不。”金鳳武惜字如金。
竇豆無聲的歎口氣，高二，高三，大學四年，看來以後要長期分居了。
她不想過分居的生活，也不想吵架當飯吃，她要過跟英子截然不同的日子。
“舍不得我了？”金鳳武嘲弄的問。
竇豆低頭親親兒子的小臉，不吭聲，她現在隻想要他們一家三口天天在一起，哪怕吃糠咽菜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