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記住了,以後不會再忘。”金鳳武勾唇笑道。
竇豆又將腦袋藏到桌子下麵。
“真的?”她弱聲歎息道。
“誰會忘記戴著草帽的番茄。”金鳳武悠悠道。
討厭——他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欺負她。
竇豆又羞又心花怒放,一顆心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感謝淋巴結。
金鳳武原打算晚上給顧曉影寫信,獨自一人,不受打擾,聽著好聽的音樂,任由鋼筆的金屬筆尖在散發出檀香味的信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他喜歡寫信,更喜歡收到顧曉影的信。
兩人是無話不談的筆友。
金鳳武隻隱瞞了一點,對她的異樣感情。
顧曉影當他是親愛的弟弟,交心的朋友,她願意用多出來的五年人生閱曆提醒他,引導他,盡可能的讓他少走彎路,減少不必要的迷思。
從小到大,顧曉影都充當著他的小老師。
因為她的教誨,金鳳武才有了金錢概念,才開始存錢,甚至做一些小小的投資理財。
竇家父女的到來,打擾了金鳳武今晚的計劃。
一開始是抱著客套禮貌應酬的心情陪竇豆聊天,後來他自己也從聊天中獲得樂趣。
竇家父女離開後,引起了大家暢談兄妹倆童年的話題。
金鳳武暗暗訝異,對七歲之前的事,他幾乎毫無印象。
“妹妹,你還記得上一年級之前的事嗎?”等玉玲瓏下自習回家,金鳳武好奇的問她。
“一年級之前?”玉玲瓏歪著腦袋,眼睛上翻作回憶狀。
她的眼睛往左上方看,這可能表示她在竭力的回憶圖像。
金鳳武不由自主的觀察玲瓏的微表情,心理學說人在撒謊時眼睛習慣性的往右上方看。
左邊是回憶,右邊是創造。
其中又分上中下,左上回憶圖像,左中回憶聲音,左下回憶觸覺。
“啊——想起來了——”玉玲瓏未語先笑。
她想起小時候扮醫生病人的遊戲,之所以印象深刻,因為她跟哥哥剝光了一個女孩的衣服。
玉玲瓏也隻記得這一件事,其他的都不記得了。
對玲瓏口中的病人遊戲,金鳳武也是毫無印象。
終於可以一個人獨處,金鳳武聽著羅大佑的童年,展開信紙給顧曉影寫信,臨時起意,他將這封信命名為童年。
竇豆全身熱乎乎的,這種熱度經久不散,摸摸臉,滾燙的,像是發燒的樣子,實際上她一點不難受。
腦子裏一遍一遍回味著金鳳武的一顰一笑,每一個表情都是慢動作,同時還有一圈金色的光籠罩著他,他全身是發光的。
他的聲音清冽,幹淨,語速不急不緩,恰到好處。
畫麵定格在他垂下眼眸,唇角微微牽起,金燦燦的臉上露出柔和溫暖的笑容。
哦——竇豆翻個身蜷成一團,心口像是被一支箭射穿,射出一個心型的貫穿傷,心燙得要自燃了,刮進來的冷風也無濟於事。
輾轉一個晚上,清晨五點,竇豆頂著一張滾燙的臉從被子裏爬出來。
“竇豆,已經請病假了,休息幾天,等拆線了再去學校。”聽到外麵傳來的動靜,竇洪亮大聲提醒她。
“一點不疼,爸,我去學校啦!”竇豆推出堂屋裏的大自行車。
“等等,還沒吃早餐呢。”竇洪亮趕緊爬起來。
“不吃啦。”竇豆一秒都等不下去。
“今天上學嗎?不是請假了嗎?”麻奶奶也從偏房出來了。
“不能請,請一天就跟不上了。”竇豆大叫道。
“錢帶上,買早餐吃。”竇洪亮追出來,給她一張五塊錢。
竇豆接過五塊錢。
“中午也買著吃吧,省得往回跑。”竇洪亮想想又塞給她一張五塊錢。
“還有晚自習呢,算了,晚飯也買著吃。”竇洪亮咬咬牙,總共給她十五塊。
“一碗麵一塊錢,三塊錢就夠了吧?”麻奶奶心疼巨款。
“奶奶,我挨了一刀,難道不應該吃一碗肉絲麵嗎?”竇豆不高興的瞪她。
麻奶奶撇撇嘴,表情很不屑。
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竇豆早就習慣了摸黑騎行。
村口在前麵,右轉去學校,左轉去縣城。
竇豆腦子裏激烈鬥爭,腳下虎虎生風,自行車被她踩成了風火輪,嗖地一下一個利落的左轉,目標縣城全速前進。
馬路不寬敞,隻能險險地容兩輛小巴通過,沒有路燈,黑壓壓的一片。
時間還早,前往縣城的第一班車還沒發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