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掠過她的衣角,仿佛朵朵盛開在地獄的曼陀羅花,擺渡著世上虛無。
似是感到了默的目光一般,女子微微偏了偏頭,嘴角的笑容未減,更添幾分淩厲和玩味。
這才看清了她的正臉。
半張臉被沾染血跡的麵具隱沒,而另半張臉,可怖之至。
隻見那半張臉上滿是縱橫交錯的血痂,深深淺淺,坑坑窪窪,密布在那半張臉上,叫人不寒而栗。
隻是那雙眼睛和與這張麵容極為不符,桃花眼微微上揚,帶著絲絲邪魅,又似乎讓人看到了一場美極的桃花雨,絲絲成蒲,淒淒成殤。
瞳孔深處是流離的琥珀,流光溢彩,卻是無法令人忽略的拒人千裏千裏之外。仿佛漫天的大雪,而她在那雪中越走越遠,無法觸及。
她瀑發迤邐,蜿蜒人間,讓人忘記她腳下的森森白骨。
一眼萬年。
直至那女子慢慢行向自己,默才發現了自己的失神。他慢慢支撐著自己起身,卻又在下一刻重重的一個前撲甩與地上。
“臣服,死亡?”那女子低低的嗓音傳來,如泉水激石,雛鳥鳴鳳般清澈悅耳,卻又透著幾分不可質疑的強硬。
黙忽的笑了,帶著譏諷,“有何好處?”
那女子嘴角笑意不變,“順者生,逆者亡。臣服於我,你可複仇。”
黙細細的凝視她半晌,笑意漸漸地凝固,冷哼道:“我憑何要信你?”他的麵色一變,瞳孔裏布滿寒霜,“再說,你會向你的養父下手麼?”
隻是這一會兒時間,他已然猜透了她的身份。
慕容府的四小姐,天生癡傻,貌若無鹽,一張黃金麵具遮麵。
而她,亦是陷害自己的人的幹女兒。帝陌惜。
仿佛一場天大的笑話,他忍不住大笑起來,笑的癲狂。
何以為,何以為?
原是他錯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嗬,可笑,可歎。
帝陌惜望著他,淡淡的思量,諷刺的笑容越來越大,如若在看著一個跳梁小醜一般。
他於瘋狂之中聽到她的聲線響起,“你何以認為我不會向他下手?再說,”她語音一頓,話鋒一轉道,“若沒有求生的意誌,你活在這世上便如同死了無異,連被人利用都不配。”
一語點醒夢中人,默驚了一驚,他從未想過自己是這種人,想到那人令人憎恨的麵容,想到那些令人厭惡的目光,他差點忘了,他要讓那些人生不如死毒誓。
不若搏一把。
他仿若堅定了什麼,右手緊握置於胸前,望著帝陌惜,口中晦澀的念著符文,“以魔神起誓,吾之誠,吾之心,吾之所願,皆奉於帝陌惜,如有所違,挫骨揚灰,灰飛煙滅。”
帝陌惜腳底一陣綠光閃過,這是天地劫的結約契。
她看著默,眼底是一抹捉摸不定的色彩。
“你叫何名?”她淡淡出聲道,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
默低著頭,沉思間已然有了決定。“吾無名,請主上賜名。”
該舍棄的,就舍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