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掉了個頭,車燈從慕斯的臉上掠過。
那束光從他的側臉緩緩移到另一側,他的五官從薄涼到深邃,再至消失到黑暗裏,都是她最愛的模樣。清九扶著靠椅朝背後望了好久,直至慕斯的縮成一個黑點,落在了那處彎道後。
“真的結束了”。
心底裏有個聲音說道。
那時的清九總是混沌,總是看不清一些人,一些人。就好像方才慕斯的言行,隻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一絲溫存,之後卻是不由分說的淡漠。這世界上,除了慕斯,好像還有很多人都不像她所看到的表麵上的那樣。
比如說,饅頭。
一直以來很多人都以為饅頭是個可愛憨厚的人,至少清九是這麼認為的。
半路上,出租車裏,饅頭告訴清九,回校的車已經沒有了。
那怎麼辦?
怎麼辦呢,同行的其他同學都早已經回去,眼下也隻有下榻賓館,等明天再過去趕車了。
清九聽了饅頭的建議,在一家車站附近的賓館住下了。第一次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清九有些惶惶不安,所以提議住雙人間。
饅頭答應了,眼裏還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笑意。
正值六月,夏風徐徐倒也舒爽。
清九穿著白色吊帶連衣裙,披著鵝黃色的披肩,迎著夜風長發舒展開來。素顏的臉上,竟也點露出那麼一抹風情。饅頭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清九回頭,濃眉下的大眼睛朝他彎了彎。他下意識的別過頭去。
“你不怕我對你做壞事嗎?”。饅頭半開玩笑道。
“不會,你不是那種人”
清九站在燒烤攤前淡淡回了句,臉上波瀾不驚地,心卻提到了嗓子眼。接過燒烤,遞給老板現金。回頭卻聽見饅頭說了句讓她有些不安的話。
他說。
“你怎麼知道呢?”
應該是開玩笑的吧,她這樣安慰自己。之後也沒看見饅頭有什麼出格的舉動,自嘲自己多慮了,也就漸漸地放下了戒心。
清九吃了夜宵,回到賓館房間裏,洗完澡、,和著衣服就躺下了。
合上被子,恰好畫室裏的好友榴蓮來了電話,兩人相談甚歡。
清九跟她說了大概的情況,榴蓮有些擔心,但想想是饅頭,也大概不會出什麼事。
“饅頭,你要保護好清九哦,不然慕斯可饒不了你”
饅頭下床來到清九窗前接過電話,笑吟吟的說道:“好,我會好好保護清九的”
掛了電話,清九有些困了,眼皮開始打架。拉了拉被子,催促饅頭快回床上睡覺。
賓館房間裏的隔音效果很好,即便是在車站附近也聽不見任何一點擾人的聲音。
正當她困倦得快要睡著時,卻聽見饅頭還在身後喃喃自語。
“和一個大美女同睡在一個房間裏,誰會睡得著?”
清九強忍著睡意一把將饅頭推開,卻被饅頭緊緊抱住。誰曾想,平常憨態可掬又軟糯的人竟然會做出這種舉動。
“別鬧了,快去睡覺,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玩”。
她猛然清醒過來,幸好自己力氣比平常女孩要大些。清九一邊咬牙撐開那具死沉的身體,一邊狠狠地掐著饅頭的胳膊,企圖讓他清醒過來。可是,直到清九把那塊肉掐的青紫,也不見這個壓在她身上的死胖子有半分收斂。
饅頭喘著粗氣,死死的壓住清九,那張嘴臉不住地在她脖頸間胡亂親吻。他說:“我喜歡你,清九,很早以前就喜歡了”。
“喜歡我的人多了,你算哪根蔥?“
“包括慕斯嗎?”
清九沉默了。兩人僵持著,一夜沒有合眼。隻記得兩人一眼不發的搭車到了高鐵站,取票,上車,下車後各回各的學校去。
轉身離開的時候,饅頭丟下一句話,那句話像根針一樣紮在了清九的心裏,他說,慕斯其實早就有女朋友了,其實也不比他高潔到哪兒去。
他說著,便離開了。
這次的離別沒有再見,卻是再也不會見了。
隻留下清九一個人遺失在茫茫人海裏,惶然著,不知所措地一遍一遍回憶起慕斯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