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巨大的轟鳴聲漸漸消散於飛舞的塵埃,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女孩在空蕩蕩的街頭踱步著,淡漠的神情像是要把周遭一切都結成冰棱。她在花店買了一束色澤盈潤的百合,隨即走進了一座空曠的墓園。耳邊是習以為常的哀嚎聲,墓園這種地方,除了死人冰冷的遺體外,最不缺的就是偽善的哭聲和虛情假意的眼淚。
又過了一年,她,終於回來了。在她母親的忌日。
上流社會的墓園也是奢華氣派,茵茵草地,濃密的槐樹投下的巨大陰影,無一不是用金錢換來。
視線轉移到墓前的一束百合花,是母親生前最喜歡的一束花。她微微的笑了,應該是那個人送來的吧,沒想到今年他會來的這麼早。
她把花放在墓前,屈身跪下來。“媽,我來看你了。這一年你過得怎麼樣?我過得很好哦,有按時吃飯,好好學習。媽,我經常在夢裏看見你,我好想你。你放心,慕容家絕對不會落到那兩個女人手裏的。”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聲響,她回頭望去。“誰?”那人轉過身來,是一個約莫近五十的男人,臉上是難掩的哀傷。“林叔叔?”她看清來人是林氏集團的總裁林天嘯。“夏夏,回來了啊。叔叔來看看你媽媽。”知道他和慕容家一直關係不錯,又看見他眼裏的悲痛。她便道:“叔叔也不要太過傷心了,我媽媽一定在天國過的很好。”
“會的,一定會的!對了夏夏,你還記得叔叔對你說的話吧?”“記得。不過我慕容家的事情我自會處理好,不勞叔叔掛心。”“那就好,你這次回國有什麼打算嗎?你都在法國待了四年,也該回來了吧。你外公的情況也不是很好。”“我知道,我這次回國就是來處理這些事的。叔叔,我還有事,就不叨擾了。”她朝他笑笑,表明自己要走。
“好吧,你先走吧。”
她邁開幾步,天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小雨卷著億萬塵埃,每一滴都浸了滲人的寒意打在人身上。她回頭望去,那個看著自己長大的男人彎曲著背,在雨幕中用自己的身軀擋在母親墓前。為她遮擋這場雨。
看來那束百合花也是他送的,她原以為,那個占著自己父親名稱的男人會來的比自己早,看來是她高估了他對母親的感情,也低估了他的無情。
世界停止旋轉,日光不再溫暖。雨越下越大,雨滴呈細長不間斷的透明狀穿透薄涼的汙濁空氣直達大地,在喧囂的人世間摔得粉身碎骨。她抬頭看,看那天旋地轉的畫麵在腦海中放大延長,漸漸清晰。看原本蔚藍清澈的廣袤天空漸漸變成這淹沒在這場孤單夏雨裏的鉛灰色,意味著顛沛流離的顏色。
冰涼的雨在這浩瀚的天地間如如千萬根尖銳的細小銀針一般落在人身上,將這十六歲花漾青春裏最燦爛的回憶變的更加真實可感。也帶她想起了那段似水流年裏如蔥蘢夏季裏最繁盛的植株般美好的相遇。那個眉目間總泛這如清晨曙光般溫和清亮的笑意的少年,如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太陽般照亮了自己的人生,也灼熱了自己的一顆心,一顆向往愛情的心。
那同樣是個鬱鬱潮濕的陰雨天,慕容千夏遇見了此後一生中對自己情深似海的宋雲笙。
——七年前,雲笙千夏浮日雨——
本應該是十六歲一年當中為數不多的重要日子,高中開學第一天,竟然要迎來苦逼高一黨的悲催日程——軍訓!
千夏本以為貴族高中的生活肯定是整天陽光明媚彩旗飄飄,可是在炎炎夏日驕陽似火的光線下經曆了時長三個鍾頭的一番打擊的千夏實在是又累又餓無語之至…。本想著,貴族嘛,肯定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過得美滋滋的,無限wifi外加豪華桑拿房,也沒有什麼好討厭好討厭的習題要寫。可是一個暑假的滿世界旅遊瘋玩回來之後,誰能跟她解釋一下這比重點中學的教學還要嚴謹的私立貴族高校芸睿高中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還有為什麼又恰好在她這一屆把五天製的軍訓時間改成了十天!打著增加未來社會精英的身體素質的旗號做這種坑殺祖國花朵的行為,這光天化日的明目張膽地做出這種事情,真的不怕臭名昭著遺臭萬年嗎!這還不算最過分的,眼看著這老天爺的臉色比唱川戲的花臉老公公變得還快,說下雨酒下雨了,這腹黑教官居然讓他們穿著雨衣繼續站軍姿!這學校一千多人,就這樣穿著印著蠟筆小新的迷彩雨衣在瓢潑大雨裏身殘誌堅地紮著馬步,而那些教官們呢,居然一個個紛紛跑到學校給他們專門建的超級無敵豪華移動海景房裏去了,不過這還不算最讓人火冒三丈的,他們居然還拍照上傳到qq空間裏了!不要問她為什麼,她會告訴你當天晚上她就被全體教官@了嗎,狀態上還赤裸裸寫著“芸睿高中千餘新生暴雨下堅持軍訓令人欽佩!”這樣醒目刺眼的標題,底下還華麗麗的甩上了n多張讓人窘迫地想鑽到地縫裏去的照片…。可憐的千夏,音樂學院沒去成,還成了全市的笑柄,因為在那裏麵出現最多的就是她了,是啊,誰不知道她啊,慕容家族的第一繼承人,全a市聞名遐邇的音樂才女,可是現在就給那幾個教官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