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那是白色的死寂。
“很抱歉，節哀……”醫生搖搖頭，麵露憐憫之色。這是醫院，每天都會有人死去，太平間的門，總歸是頻繁開啟的。
洛含腦中一陣耳鳴，此刻，她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鹹澀的淚，像珠子斷了線，失去了連綿，啪嗒啪嗒地，劃過她的雙頰，落在潔淨的地板上。一滴一滴，沉重得不像話。
她楞楞地扭過頭，看著身旁的阿姐——洛初，機械般啟了啟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無盡幹涸，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到底還是比洛含大十一歲的洛初冷靜些：“醫生，真的沒救了嗎？”
“兩位出事人頭部有劇烈撞擊，顯然，他們被車撞飛後，都是頭先著地。神經係統損壞了百分之九十二，腦部大出血。即便是玉皇大帝降臨，這命怕是……”醫生不再說了，他真的不忍。
親情這種東西，真的很難說，血脈至親，麵上再如何的不為所動，內心深處的悸動，足以使你無法呼吸。
“好，謝謝醫生。”洛初苦笑一聲，一閉眼，淚水就滑落了下來。她仰起頭，不願讓這淚輕易流下。
“姐，爸媽他們，真的，真的……？”洛含艱難地開口，她說不出話來，短短數字，她像是說了一萬年。
洛初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洛含，趴在她肩頭地方，低聲抽泣了起來。
“小含子，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為什麼會出這種事啊！他們都是那麼好的人，正值壯年，怎就……”囁嚅沙啞的音，道出人間凡苦。人間情，情之切，綿綿如絲，卻傷了無數人的心。
“阿初，小含子，叔叔阿姨他們怎麼樣？”轉角處跑來三個青年人，二男一女，乃洛初的情同手足的摯友與發小。二男為雲朝（zhāo）與路昆吾，女為徐知憶。
洛初緩緩抬起頭，眼圈一片通紅，再觀洛含，也好不到哪去。
氣氛再度陷入情緒低穀，眾人都沉默著，一言不發。誰都不願意挑破這層紙，誰都不願意說出那句事實。他們就站在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
“請問，洛先生和妻子情況如何？”這時，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走進他們的視線裏。他叫方翼遠，也是這場車禍的肇事者。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父母。為什麼呀，你為什麼要害他們呀！”洛含惡狠狠地瞪著方翼遠，什麼尊師敬長，她都拋在了一邊。
“洛含，不能這麼說話。”徐知憶開口斥責。
“阿憶姐姐，我隻是陳述一個事實啊！”洛含的情緒很激動，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阿朝，小路，你們快帶小含子去休息，好好安慰下，別讓她受太大刺激。”洛初總算恢複了平靜，知道此時的情境如何。
“好。”雲朝和路昆吾帶著洛含離開了。
“方先生，借一步說話。”洛初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好，去我的車上吧，就在樓下。”方翼遠淡淡一笑。
奔馳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