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安靜1(1 / 3)

夜,寧靜而又深邃。

光,輕如紙張,靜靜地投灑在地麵上,沉澱出橘黃的顏色,顯示著夜的靜謐。公交車靜靜地停在路旁,風中偶爾飄過一兩片枯葉,落在公交車前的避雨器上。

我拚命壓抑著身心,躲在公交車後麵的黑暗之中,頭部卻又斜插入光明裏麵,過濾著自己的目光,尋找著那一個方向。

獨自一人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目光茫然掃視著四周。卻感到偌大的一條街道上似乎沒有我的可去之處。目光最後停留在街道盡頭的一家網吧裏,我猶豫了一會,然後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一股濃重的氣味頓時撲麵而來,原本流動著的空氣仿佛在刹那間凝固了,我輕皺了下眉頭。我的進入隻惹得少數幾個人抬起頭,目光中夾帶著鄙夷和冷漠,微微地掃了我一眼,然後重新低下頭。我望了望陰暗的四周,然後默默地走到位於角落處的一台電腦旁。正要伸手打開,卻突然想起自己沒有辦理上機卡,於是又轉身來到櫃台前從口袋裏摸出身份證和錢放到櫃台上。一隻手從黑暗中伸了出來,仿佛憑空產生,拿起我的身份證和錢又縮進了黑暗之中。

沒過多久,這隻手又伸了出來,將我的身份證和一張上機卡往櫃台上一放,再次縮了回去。整個過程顯得十分機械,而我無心理會這些,拿起身份證和卡走到那台電腦麵前坐下,然後伸手打開。

原本漆黑的屏幕漸漸亮起來,同時也照亮了這個角落,周圍的許多張麵孔頓時更加清晰地呈現在眼前。疲憊的、冷漠的、迷茫的、自足的,人生百態盡數縮影在此。

可笑的是,我自己卻不知道此時心裏究竟是什麼感受?

這裏的氣氛簡直能夠讓人窒息。

目光再次回到屏幕上,隻見屏幕的背景是一片蔚藍的大海。海麵上風平浪靜,看不見島嶼,也看不見船隻,有的隻是一望無垠的蔚藍色。那麼遼闊,那麼深遠。讓人心裏頓生遐思。

一陣陣嘩笑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向四周望去。隻見鄰座幾個正在玩網遊的人臉上洋溢著激動的笑容,他們麵前電腦屏幕上那些花花綠綠的畫麵告訴我,這又是一群遊戲發燒友。

想到這裏,一個問題頓時橫生在腦海裏。

我來這幹什麼?

這裏沒有可以互訴情語的情感伴侶,我也不像眼前這些人一樣,深情迷戀著網絡遊戲,甚至可以說,我對此一竅不通。

這或許是我的一個通病,走完上一步,就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該做什麼?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因此,我常常會有迷惘的感覺。

而迷惘總是與疲倦相伴而生。無限倦意瞬間湧上心頭,我舒展身心,躺在椅子的靠背上深深地呼吸。

登上qq,大多數人的頭像都是灰色的。吳驍這小子也不例外,隻見他原先的個性簽名此時換成了:草木枯榮,萬物消逝,唯有對你的愛,恒古不變!

哈哈,看來這小子又勾搭上了哪個女孩,以至於失蹤了這麼多天。對他而言,女孩便是生活的全部。

我不禁笑了笑。

隨即,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打開,從中抽出一支送到嘴裏,然後點上,再深深地吸了一口。頓感無比愜意!

漫漫長夜,隻有煙才是我最忠誠的伴侶。

回到家已是半夜十二點多,許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還沒有睡覺,看來她一直在等我。

“去哪兒了?”我剛一進門,她便這樣問道。

我沒有回答,徑直向臥室走去。

“站住!”我聽見背後她滿含怒意的吼聲。

我緩緩轉過身,麵無表情地從嘴裏吐出兩個字:

“網吧。”

話音剛落,一個巴掌瞬間甩到我的臉上,力道不小,紅了一片。我的身體不由地向後退去,撞到臥室的門板上。

許嵐憤怒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為什麼總是喜歡去那些地方?什麼時候你才會真正長大?什麼時候才能讓媽媽不用那麼操心?”

我厭惡地捂上了耳朵,衝進臥室重重地關上了門。夠了,這些話她已經向我講了無數次,或許她還未講夠,但我已經聽夠了。哼,真正疼我愛我就別來管我,而不是要把我像個蠶繭那樣束縛起來,我不吃這一套。

第二天清早,我背著空虛的書包來到那所紅旗飄飄的學校。昨晚那一巴掌在我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以至於許多與我擦肩而過的人都將自己詫異的目光投向我的臉頰。那些無聲的目光猶如一把把閃動著寒光的利刃,深深地插進我的心房。我冷笑著,繼續向前走去。

早讀課,對我而言是自由鬆散的。少了班主任鷹一般敏銳目光的掃視,我登時感到無比的釋然。

我合上不曾正視過的書本,趴在冰冷堅硬的書桌上安靜地睡去。周圍嘈雜的朗讀聲漸漸小去。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個小時,也可能隻是一分鍾,我感覺到自己的右肩被人輕輕拍了拍。敏感的條件反射讓我立即睜開雙眼警覺地望向來人。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一張冷酷的臉龐映入眼簾。

在我印象中,班主任的臉上從來不曾有過微笑。皺紋橫生的眉宇間透露著一股凜然的氣息,她此時正冷冷地看著我。同學們不知何時也停止了朗讀,數十雙質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射向我,仿佛已在無形間將我縛成蠶繭。

麵對這一切,我卻平靜地抬起頭與周圍的人目光相接,靜靜地等待著猛烈的暴風雨來臨。心跳在不經意間加快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可怕的暴風雨並沒有如往常一樣降臨,恰恰相反:

她用清冷的目光將我上上下下掃視了一番,最後停在我臉頰上的傷痕處。她沒有立即發問,而是一擺手,用略微尖銳的聲音向周圍的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