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愛的記憶
自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生活在這個偌大但似乎總是缺少點人氣的院子裏,這裏明明有著如詩如畫的四季變換,色彩分明,卻在人的意識裏它總似秋天的飄零冷落,單調乏味。
在這個院子裏生活的人們總帶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淡淡憂傷,年幼的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明明豐衣足食,明明沒有病痛,明明沒有戰亂,可就是開心不起來。於是我記憶裏的童年帶上了淡藍色的憂傷,而畫麵中那一抹深藍總屬於他,緊鎖的眉頭,咬牙的堅持,很帥的動作,吃力的舞動。在我的記憶中,他一直在練武,烈日當空,揮汗如雨。當別的孩子在追逐時,他在練武;當我開始幫忙晾衣服時,他在練武;當我站在角落偷偷瞄他時,他還是在練武。
當我了解“愛”這個詞時,我簡單的覺得我應該是愛上了記憶中的那抹深藍。
可是母親卻告訴我,我可以去愛那個傻乎乎的阿牛,但我不能愛他,因為我隻是個“醜醜”的丫頭,而他是大院裏唯一的少爺,李家的三代單傳,還有......
說到這裏,母親就哭了,後來我才知道她那時應該是想到了夫人,那個守了一輩子活寡的女人。
可是年幼的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不可以喜歡少爺,所以瞞著母親,我還是喜歡偷偷地看他,常常一看就是一整天,而且越發不可收拾。純純的初戀,傻傻的守候,隻為等待那個不可能的可能。是的,我就是那個傻瓜,我完全不知道等待我的會是什麼。
那天我如往常一樣,躲在那個無人的角落,死死的盯著那個身影。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走到了我的身後。
“啪!”我被觸不及防的推倒在地,氣憤的回頭,發現是那個討厭的阿牛。自從母親告訴我隻能喜歡阿牛時,我就莫名其妙的討厭上了這個兒時最好的夥伴。
“死笨牛,幹嘛推我?”我氣不過,反手將他也推倒在地。他打不過我,誰叫女孩子本就比男孩子發育得早些。於是,他隻有選擇“君子”動口不動手了,切~就他那傻樣,也配稱君子,我呸。
我們吵了起來,而且越吵越大聲,最後發展成互相掐架,這可把院裏的大人招來了,可任誰也扯不開我倆。我瘋狂地掐著,下意識裏忽視母親在旁邊歇斯底裏的痛罵,我隻有一個念頭,我要掐死這個可惡的家夥,誰叫他竟然敢罵少爺。
“都給我住手!”莊嚴帶著不可抗拒的女聲傳來,一瞬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夫人好!”眾人齊呼,我和阿牛也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給夫人行禮。
要說我從小最怕的人,不是我那喜歡嘮嘮叨叨的母親,也不是我那唯唯若若的父親,而是這個端莊沉穩,不苟言笑的夫人。不隻我,全院的人都怕她。
華麗的長袍,精致的妝容,不立而威的氣勢,這是一個怎樣的女子,用她那強有力的手段維持著個支離破碎的大家庭,她的一個深邃的眼神,就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膽戰心驚了。
她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用那平靜而又飽含威嚴的聲音道:“哼,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主人,這裏是你們該吵吵鬧鬧的地方嗎?別忘了你們吃的是誰家的飯。都給我散開。”
“你們倆給我留下。”她看了我和阿牛一眼,淡淡地詢問道:“為什麼打架?”
我氣憤地低著頭,緊咬著嘴巴,死也不肯說話。
阿牛則被夫人一嚇,再加上身上的疼痛,哇哇的哭了起來,“嗚嗚......是,是夢夢.......夢夢的錯,她,她,居然喜歡少爺......阿媽說,說少爺的媳婦會是活**......她,她......”
“啪!”阿牛那本來就被我抓得傷痕累累的臉,瞬間多出了一個紅紅的五指山,夫人恨恨地道:“給我閉嘴,唐叔,將阿牛一家趕出李府。這些下人真是越來越沒有禮法了,以後看誰還敢在這裏亂嚼舌頭,如有發現,就杖責一百下,再丟出府去。”
阿牛的父母吳大媽和穆大叔都給嚇到了,臉色噶白,渾身發抖,卻隻能呆呆地站在那兒,抹著傷心的眼淚,就這麼被侍候了三代的東家給丟棄了。可是在場卻沒人同情他們,誰叫阿牛居然觸及到夫人的痛楚。
“雲夢是吧,跟我進來。”夫人在轉身回屋前,對我吩咐道。
我看了下母親的臉色,她示意我聽夫人的話。於是,我默默地跟著夫人走了進去。夫人會像母親那樣阻止我喜歡少爺嗎?夫人會因為我喜歡少爺而懲罰我嗎?啊,算了,不管了,我就是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