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黑衣人先是一愣,但馬上又向劉據攻來。劉據萬念俱灰,準備舉劍自戕,麵頰旁突然有一陣冷風呼過。幾個黑衣人聞聲而倒。“誰?”“太子殿下,微臣劉屈犛護駕來遲。”說著從巷子頂上跳下。“你們不是要殺我嗎?”劉據說道。“太子殿下,皇上並無殺太子之意,但太子最好還是不要進宮了。”劉據笑道“替我謝謝父皇。”說罷,用冰冷的劍尖對準胸膛。“太子,且慢。”劉據回頭,“難道連死也不許我死?”“不是微臣不許太子死,是剛才這個姑娘不許您死。您金口玉言答應了啊。”劉據淚水噴湧而出。俯身抱起明縷,“你不要我死,那我就不死了。”“劉大人,請你轉告父皇,就說兒臣已死吧。”
“是。”“明縷,我答應你的,咱們去遊湖泛舟,現在就去。”
明縷走上奈何橋。橋似乎沒有什麼盡頭,幽暗的光下,一張老臉露出來。“您是孟婆?”那老婆子點點頭,白發胡亂飄著。“不錯。”這聲音的確就是從地裏發出的。“婆婆,您在這兒等了多久?”孟婆搖頭“老衲也不知道。孩子,快喝了這湯吧。”說著舉起一碗晶瑩的液體。“婆婆,這湯難喝嗎?”“老婆子我自己熬的,怎麼難喝?喝了,就忘了一切痛苦。”“可是,我一點也不痛苦,我很開心,就是死了也是,我不想忘了一切。”“這可由不得你了。”說著那湯如同瀑布一般灌進明縷的喉嚨。
明縷變成了碧琉。碧琉站在奈何橋的盡頭。眼前一個閃光的仙人降下來。正是佛祖。“碧琉,難道你還是沒有悟過來?”碧琉抬起眼睛。“佛祖,您這樣是沒有用的,即使我喝了孟婆湯,我也不會忘記劉據,不會,就像你讓我輪回無數,我也始終是瀟湘一樣。那份感情是不會像肉身一樣泯滅的。”
“阿彌陀佛。”“佛祖,您不要掩飾了,我知道您一定很奇怪,很動容是不是?”“胡說!既然感化不了你,我自然要讓你心甘情願地認輸。”說完,她被佛祖收進乾坤袋。碧琉腦子裏出現了好多好多人,有舜,有劉據,有天帝。
“奈何,奈何。”劉據摟著明縷的屍身走了很久,聽到一顆樹下的歎息。“太子這是要到哪兒去?”劉據看去,那是個鶴發童顏的老先生。“你怎麼知道我?”“這世上也許有太子不曾明白的東西。”“什麼?”“你現在手上拿的不過是一片葉子,一件沒有生的東西罷了。死就是死了,你拿她又有什麼用呢?”“我拿的,不是一具屍體,是一個誓言,是一段永不腐朽的感情。”那老人歎道“癡兒不悟啊。”劉據看著明縷,她的身體越來越輕,近乎透明,然後就散落到天際了。那老者周身也在發光。“舜,你怎麼和瀟湘一樣無法明白呢?”劉據還疑是在夢中,那老者化成一陣清煙走了。他攤開手,卻什麼也沒有找到了。
鎖不解“佛祖,碧琉還是沒有明白什麼嗎?”盞情子迎上來。佛祖也不說話,指向寶塌上的天帝,“你要親眼看著,本座要讓你們徹底地徹悟。”他將乾坤袋打開,碧琉花容淩亂地倒在地上。她馬上去追尋天帝地目光,可她看到的卻是空洞,無神。“你不後悔嗎?即使是像他現在這樣對你,你還是不後悔嗎?”碧琉搖頭,“我不相信眼前的,我隻相信他一個人。所以不後悔。”“好。”佛祖轉向座上的天帝。“你就親眼看著,我要將她的魂魄打散,從此三界再也沒有她了。
“說完,流光從他掌上吐出,打向碧琉。碧琉笑了。天帝正擋在她上麵,任那流光吞噬自己。碧琉撫摸著他的眉心。“我知道你會來。”“我在人間欠你兩次,不知道夠不夠。”佛祖驚訝地倒退一步。“怎麼了?”盞情子問。“我看到了。”“看到什麼?”“情。”
多年來煙雨穿過,我青衫不濕。
唯有你紅顏待睡,風華不再。
曾陪你吟采薇,那霏霏的風雪。
誰料得年年情長,今年心碎。
故人來如同飛灰,我塵世不悔。
想掬一捧流光墜,絢爛低垂。
也不問我是非,西風來走了誰。
落霞歇了孤鶩追,何時輪回。
奈何你塵世已盡,我難得再糊塗一醉。
香消慢是鎖已開,人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