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題組每周一晚上七點在玉泉校區第八教學樓122室照例組會。一周一次的組會不用每位同學都準備ppt彙報課題。非常不想去，但是實驗室就這麼幾個人，輪到彙報的同學在講台上彙報完最新實驗進展後，坐在第一排的導師（大家都叫老板）就會轉過身問大家對某某某的進展有什麼疑問或者意見，建議。誰要是沒來，老板掃一眼就了然於心。沒去的同學，第二天老板肯定找去談人生談理想，談話時間視老板的心情以及當事人的認錯態度而定，據不完全統計，一般在半個小時到兩個小時之間。去了就得裝得很認真地聽，要是被點名回答問題回答得不好，直接當天晚上就被老板叫去辦公室談人生談理想，時間為組會結束至師母打電話催老板回家為止，一般都在兩個小時左右。唉，我區區一個小碩士，本科時候的專業課都是在及格線邊緣徘徊，大四的時候見找工作也沒戲了，在老爸老媽的逼迫下才勉強考上的研，學的早忘光了。不去，第二天肯定被訓得悔恨難當。去，還有希望不被點名回答問題，點到回答問題也有希望能回答出來問題，回答不出來問題隻要態度好還有希望“當場釋放”。權衡之下，我一般都是硬著頭皮參加組會的。要是提前到達教室，在老板就位的時候很“恰巧”地為老板端一杯茶，那簡直就是拿到了“免死金牌”，今晚即使回答不出來問題，一定不會叫去談話。老板肯定不知道，那一刻有多少同學搶著很“恰巧”地為他端茶。
叫自己的研究生導師為老板，是國外流傳進來的，但是一般也僅限於背後說說，當麵還是叫老師的。課題組的老師和同學可以分成四類，大老板和小老板是一類，下麵依次是臨畢業的學生、老生和新生。開組會時，除了彙報的同學得在講台上站著，其他人的座位順序就是按照這樣的分類自發地坐著的。越往後麵，越能聞到濃鬱的醬油味。當我們都低著頭不吭聲，教室裏的空氣都像停止了流動，默認表示沒有疑問和意見的時候，老板就會說，既然大家都沒問題，那我有幾個問題要問問大家。此時，氣氛緊張到極點，仿佛氮氣分子跟氧氣分子在教室裏碰撞的聲音都能聽得見。老板稍作停頓，抿了一口茶，然後一句“陳子魚，你來說說看”，大家瞬間鬆了一口氣，立馬抬起頭，我隻覺得眼前一黑，心道這個醬油不好打啊。硬著頭皮嗯了半天，回答個不知所雲，接著就是老板發揮的時間，他可以從魚頭豆腐湯是什麼時候放魚扯到青椒炒肉片得炒幾下都飽含著嚴肅而又樸素的科學道理。當老板的嘴角析出泛著泡泡的唾沫時，我知道，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要偶爾點頭表示恍然大悟，偶爾要在老板的餘光下做筆記，方能顯示自己雖然問題回答得不好，但是態度是端正的。這是我兩個月8次組會，被點名回答問題點到7次，回答問題後仍被叫去談話4次後才悟出來的，如此寶貴經驗，在我畢業前我是絕不會公開分享的。
我一直比較疑問的是為什麼我會這麼高頻率地被點名。趙文佳師兄跟我說，我的名字跟開組會的門牌號犯衝。門牌號122，怎麼就跟我犯衝了？趙文佳師兄翻開了化學書最後一頁的元素周期表，指了指“銻”的相對原子量122。“銻”的符號是sb，我詛咒他買方便麵沒調味包。
王靖最惡心了，每當老板提問的時候都借口反應還開著狂奔出去取樣，楊末他媽媽都是這個點準時來電話找他，老板點到某某了，他就回來坐下，其實我很想問他女朋友的大姨媽是不是也是這麼準時的，但是我怕他揍我，沒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