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州城,京畿往南八百裏的一座城邦,是苦境商賈雲集的重鎮,無數往來南北的客商都需要途經這裏,街邊酒肆林立,商戶並排,無不是一片繁榮景象。
時值隆冬,大雪飛灑,玉州城裏裏外外俱成一片雪白莽原。寒風肆虐的清晨,冷得讓人顫瑟,本來這樣刺寒的天氣,是沒什麼人願意出來走動的,但今天恰逢趕集的日子,但卻見街上人潮熙攘,百貨俱陳,各行各業,應有盡有,吆喝聲不絕於耳,當真是熱鬧非凡。
“出售字畫嘞,代寫書信,每封一文錢嘞!!”
熙攘的人群中,隻見一名相貌清俊的儒生端坐在書畫攤前,身上的粗布麻衣明顯抵禦不住這風雪嚴寒,雙手攏在袖子裏不斷的磋磨,哈出的氣瞬間化為一股白煙,這鬼天氣當真冷得滲人!
自他身後的大榕樹上,掛著十幾幅字畫,幅幅畫工極致,氣勢磅礴,情景相應,躍然紙上,隻是過往行人神情漠然,都不曾往這邊瞧上一眼
“哎!”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少有過問這邊的意思,那儒生不禁歎了一聲:“這當今亂世,奸佞當道,尋常人家圖個溫飽都焦頭爛額了,還有誰來買我這字畫呢?”
“蘇君衡,你奶奶的敢耍老子!”
正在出神之際,突然一聲暴喝傳來,隨即“啪”的脆響,一隻錦靴踩到了蘇君衡對麵的椅子上。
蘇君衡不及反應,登時被嚇了一跳,抬頭猛見一大漢滿臉橫肉,雙目大如牛鈴,身後兀自跟著四個仆人,此時怒目狂張,正狠狠地盯著自己看。
蘇君衡臉色劇變,來人一看就不是善類,且衣容華貴,哪裏是他這種貧苦百姓招惹的起的,急忙擠出一絲笑容,站起身道:“這位大爺,您有什麼需要小的效勞的?要買字畫還是寫書信啊?”
大漢二話不說,一把揪住蘇君衡的衣襟,獰笑道:“野小子不認得你爺爺了?呔你奶奶的!”
說著一拳砸在蘇君衡的半邊臉上,將蘇君衡揍翻在地,隨即抬起一腳,狠狠踩在他的胸膛上,忒罵道:“張開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了!”
蘇君衡哪能想到這好端端的會飛來橫禍,此時被這人踩著動彈不得,隻覺得一股熱血上湧,呼吸艱難,勉力睜開眼睛瞅了那名大漢,心頭不覺大震。
這……這不是玉州城知州大人,呂奢的公子呂大閻麼?此父子二人平日裏魚肉百姓,蘇君衡自問惹不起這般人物,平日裏也是避之不及,唯獨記得前些天,呂大閻路過自己的書畫攤子,花了二兩銀子買了一幅畫作。
那幅畫是他一次路過城郊的翠湖庭,看到一名富家千金正在給池中的錦鯉投食,那女子一襲青紗長裙,秀發如瀑,月眉星眸,顰笑間,便有沉魚落雁之容,蘇君衡一時靈思上湧,便將她畫了下來。
蘇君衡十分喜愛這畫,不曾將它拿來掛賣,但是那天呂大閻東挑西揀,偏偏在書簍裏翻到了這幅畫,一眼看中,便是兩眼放光,也不顧蘇君衡的反對,扔下一兩銀子便走了。
蘇君衡平日裏與呂大閻從沒有什麼交集,此時想來,應該是奔著這幅畫來了?
蘇君衡肯定了心中想法,急忙抹了抹嘴角的血跡,賠笑道:“呂爺,小的不知道何事得罪了您,如果是因為那畫不好,小的馬上給您換一幅!”
“嘿!你小子還他媽給我裝糊塗!”
呂大閻怒不可抑,腳下再次用力一踩,啐罵道:“大爺我問你,前些天我在你這買的那幅畫,畫裏那女的你可認識?”
蘇君衡連連擺手:“小的不認識,小的一屆寒儒,家中尚有老母需要奉養,如何能認識這等官家權貴啊!”
呂大閻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弓身將蘇君衡揪起來,恨聲道:“不認識?不認識你咋知道她是官家權貴?你這廝分明是暗戀虞家小姐,卻礙於自己出身貧賤,便想趁著虞小姐生日這天,借我之手為你牽線搭橋,好讓你攀上尚書府這根高枝,是也不是?”
呂大閻說到痛處,忍不住抬手又給了蘇君衡一記耳光,蘇君衡似乎聽出了端倪,奈何此時呂大閻來勢洶洶,他如何敢得罪,慌忙道:“小的真是不知道啊,那日您來我這買畫,那幅畫小的原是不賣的,是您硬要買,至於您把畫送給哪位小姐,我更是一無所知,呂爺你可不能誣陷我!”
“好啊,你小子說我誣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