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深夜,又是一夜寒雪飄零,掩蓋了世間的凡俗其他顏色,隻剩一片蒼茫的白色,世間的一切也由白色肆意張狂的雕琢。
北風呼拉呼啦的從耳邊刮過,像一把把細小的利刀,刺入細嫩的臉頰。淩亂的腳步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淩亂的節奏,像是病床上痛苦的呻吟,一聲一聲更比一聲淒厲。
奔跑中,淩婭腳步一深一淺,覺得自己沉重的喘息,吐出的熱氣來不及消散,不消散的,變成了哀怨,縈繞在她的口腔,變成鹹苦。
冬天的月色蒼白,明明可以給夜行的人照明方向。可是在雪地裏,淩婭卻是慌亂的無處可藏。
最終重重的摔了一跤,淩婭不甘心的跌在雪地裏,雙手不管怎麼使勁,都爬不起來。
雪花隨風落進溫熱的脖子裏,熔化成冰,是刺骨的寒。
冰寒如霜,寒的不是身,是她的心。
淩婭自認為自己性子單純天真,直到現在她也還不願相信,她是被自己的家人所害到如此。
苟延殘喘,生不如死。
淩婭恨,她本是當朝淩丞相的嫡女,因為被庶妹嫉妒,陷害她與人通奸,不但讓她失去了一段好姻緣,也被疼愛自己的父親遺棄。
傷心欲絕的她,以為出家為尼,就可以離開紛擾,清淨殘生。卻不想半夜被劫被人買進妓院,生不如死,受盡世間百般折磨。
因為不屈服,受過無數次的毒打,在這個寒雪深夜,淩婭妥協接客。也終於在這天晚上找到機會逃出來。淩婭嘴角泛著苦笑,這次她是死也不會回去受人折磨。
她不放棄的向前爬行,每移動一下身體,都感覺身體裏駭浪般的疼痛。淩婭想,隻要她還沒有死,她就一定可以逃出他們的控製。
道路崎嶇,雙手已滿是血跡,豔紅的鮮血,滴落在皚皚的白雪中,就像凋零的紅梅花瓣,妖冶而淒涼。
“跑,我讓你跑,臭、婊、子。”後麵追上來的人,看見身上還穿著單薄的紗裙的淩婭,摔倒了還在爬,氣惱的衝上去在她的身上狠狠地踢了一腳。
男子人高馬大,平時幹的也是體力活,他的一腳正踹向淩婭的心窩,淩婭氣息一個不穩,噴出一口鮮血。
皚皚白雪染成了紅色,妖豔淒美。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淩婭的聲音幹燥沙啞而變調。
“大小姐,你這又是何必呢,做無謂的掙紮還要勞累我們。”為首的男人,拉住還要動粗的夥伴,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她全身。
“二哥,這個妞,就是你家與人通奸的大小姐?”剛剛踢人的男人是妓院的護衛,深夜被老板娘叫起來去追人,瞧見她們追了老半天的女人,原來是個被淩家唾棄的大小姐,還真是意外。
淩丞相的嫡女,那可是文采非凡,才華無雙。看著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女人,他有些心猿意馬。
大冬天的不好好的待在妓院,跑出來找罪受,還讓他們一大幫人大晚上的從暖和的被窩裏出來,吹北風受苦跟著她跑了一路。不給點他們甜頭,怎麼對得起他們兄弟。
“咳咳,咳咳,求你們了。放我一條生路吧。”淩婭咳得嗓子快出血了,北風又灌進口中,她感覺五張六腑都在冷熱交替,備受煎熬。
“放過你,大小姐,別做夢了。二小姐可是交代我了,要好好待你的,可是你三番五次的想逃跑,我也隻好打斷你的腿了。也別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妹妹的手段太狠,你不是她的對手。我也是拿人錢財提讓人消災的。”說話的男人是淩府的小護衛,淩婭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