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說起來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媽媽聽到她的話,歎了口氣,把手裏的東西放到辦公桌上,才慢慢道:“要論成績表現什麼的的話,單易去拿這個獎肯定是沒話說的,我作為他的班主任,肯定要幫他爭一爭這份榮譽……但是考慮到這次情況特殊……唉,我真是愁死了,你要我怎麼跟他開口?。”
“單易他拿過的獎還少嗎?人家可能根本不在乎這一兩次的,就算拿了也不過就是錦上添花的事,但是對於那個季成研來說,人家家裏那種情況,這筆獎金對他多重要啊……”黃卷發皺著眉,似乎是對媽媽有所不滿:“要我說啊,這點事根本沒必要跟單易講——對,我看最好的解決方法是提都別提,我們這裏自己把名字報上去,他再怎麼能耐不過就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他能知道什麼啊……”
“這不行。”媽媽難得地厲聲道:“不管我們是怎麼決定的,單易都應該有知情的權利,而且我們也應該尊重他的意見。”
“這不行那不行,要你自己說,你又說不知道要怎麼辦——反正我不管,上麵要求最遲後天就要把材料上交過去,你自己看著辦!”黃卷發見說服不了媽媽,索性不再管這檔子事,頭一掉,竟然直接就走出了辦公室。
“你放心,我這兩天一定會找單易交流的。”媽媽看著她的背影大聲道。
黃卷毛沒有回頭,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裝作沒聽見。
在一旁裝了半天木頭人的溫螢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媽媽並不大好的麵色,硬著頭皮柔聲道:“媽,我們可以走了嗎?”
“啊。”媽媽剛剛把自己的小女兒都給忘得差不多了,這時候才注意到她,忙放緩語氣:“媽媽待會兒有個會要開,你在這寫作業,看著點鍾,到五點的時候去西門口,我讓你哥接你了。”
說罷,她拿過溫螢的作業,大致瀏覽了一下,笑道:“我們螢螢的作業是越寫越工整了,不錯,回頭媽媽買倆魚燒魚湯給你喝。”
溫螢的眼睛一亮,媽媽燒的魚湯一直是她的心頭大愛,於是她趕緊大力點頭,表達自己的開心之情。
“那我去開會了。”媽媽又揉了揉她的腦袋,囑咐了一句:“要聽哥哥話啊。”便拿上紙筆走了。
溫螢目送她離開,然後托著腦袋喃喃自語道:“她們剛剛吵的是什麼事呢?”
其實從方才兩人的對話中,溫螢已經把事情了解了個大概——有什麼很厲害還有獎金的獎,隻能報一個人選上去,單易同學品學兼優,但是還有一個雖不錯但比不上他卻家境貧寒的季成研同學,於是經過商議,大家決定把季成研報上去,但是媽媽對單易同學感到非常愧疚……
說真的,溫螢也覺得那黃卷發的一番話說得有點不地道,畢竟什麼榮譽都得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來的,沒道理因為誰家窮一點就要把自己應得的東西拱手相讓,畢竟大家是出來學習的,不是做慈善的。
還有一點就是溫螢自己的私心,“單易”這個名字她是有印象的,因為人家是她媽媽的得意門生,因此她媽媽時常在飯桌上念叨這個名字,頻率之高以至二十七歲的溫螢同學仍然能對其擁有微弱的印象。
一朝回到二十年前,她那對幼時微薄到幾乎可以忽略不算的記憶使她對於這熟悉又陌生的環境感到了深深的無力和被動,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一個熟悉的名字對她來說就有著莫名的親切感。
溫螢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可憐了,明明自己還是自己,卻像個離鄉多年的遊子,一朝歸來,人事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