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半米高的一疊文件中抽出厚厚的一份,他道,“這是逐日目前基本的運營狀況,你先看完了,再寫一份報告給我。”
“報告?”不明所以。
“讀後感呀!總結性發言!懂不?”他大驚小怪。
我氣得牙癢癢,到底是狠狠吞下一口惡氣,麵無表情的接了過來。“什麼時候交?”
“當然是寫完了交!”他擺明了挑釁到底。
怒視,手握成拳,臉上露出冷笑。轉身,扣著門把手的手指帶著怨念。
“小葉子,”門打開的刹那,他出其不意的叫住我。臉上的笑是從未見過的,有著莫名其妙的熟稔和關切,他道,“慢慢來,你一定能做到的!”
怔怔的看著他,我徹底的迷惑了。
文件才看到一半,牙便開始痛。
先是一下一下的刺痛,後來幹脆變成陣痛。
午休時姚安桐嘲笑我剛開始工作就一副苦瓜臉,瞥了他一眼,懶得解釋。回到辦公室讓秘書拿了冰塊敷著,也不見好。
倚在窗邊發愣,環視室內,這是杜睿添用過好幾年的舊屋,他的個人物品早已清理幹淨,這屋裏卻仍充滿他存在過的痕跡:牆上的壁畫,書架內的典籍,地毯的顏色,甚至被磨得舊了一邊扶手的轉椅。空氣裏處處流轉著屬於他的味道——我是如此費勁心力想要逃開他,卻仍是籠罩在他的影子之下。
甚至連桌上那疊厚厚的報告,也是與他有著莫大的相關!
逐日並不如外表看起來的那樣輝煌!
尤其是近半年來,包括那些多年經營才穩定下來的老客戶,甚至一些資深的老員工都被新近竄起的君悅國際挖走了。
事情遠不止這樣,君悅所有的營銷策略似乎都是針對著逐日兒設定的。但凡逐日參與的大型項目,無一例外都能看到君悅的身影。也難怪,既然君悅的幕後老板是杜睿添,這一切便有了最合理不過的解釋。唯一說不通的,連一向與逐日交好的燕鯨竟也受到了相當程度的打壓。難道除了逐日,杜睿添還有其他的仇家?
不想指摘杜睿添的行為,卻又無力辯駁些什麼,這樣矛盾而糾結的心情使我的牙痛更甚。下午姚安桐過來查看我的進度,才進門就沒風度的大笑起來,“跟人掐架了嗎?臉怎麼都腫了!”
拿起鏡子來瞧,半邊臉果然腫得像饅頭。
“牙疼。”沒心情跟他幺五幺六,捧著臉如是道。
出乎意料的,沒有繼續跟我鬥嘴,他的目光微微變柔和,笑著掃過我腫脹扭曲的臉,利落的按下一組號碼,停頓片刻,隻聽他道,“吳醫生?我是姚安桐!大小姐牙痛的厲害!嗯!嗯!疼多久了?”他停下來問我。
“上午開始的。”苦著臉,我說。
“上午開始的!嗯!好,我現在就帶她過去!”
放下電話,他向我聳聳肩,“忍耐一下,我安排一下工作就送你過去。”
“不要。”我拒絕,“我自己過去。”
笑笑,他禮貌的退出了辦公室。
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我心裏突然生出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也許,姚安桐並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