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殤(3 / 3)

白天遊人如織的河堤此刻已是寂寥昏暗,黃果樹位於河堤下遊,樹上還掛有任倩和趙永華的許願瓶。趙永華越往下流走,人越少,光線也越來越黯淡,此時天下起了濛濛細雨,夜黑越來越凝重,寬闊的江麵偶爾映照的暗光如鬼魅閃影,讓人生寒。趙永華獨自一人行走在河堤上,細雨無情地滴打在他的全身,已經淋濕了他的衣襟,淋遍了他的頭麵,趙永華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悲涼,迅速傳遍全身,孤單的身影慢慢行走著,直至被夜黑完全吞噬。

不一樣的地方就有不一樣的境遇,此刻,遠在千裏之外的周美珍已經和前來迎接她的經理助理一起坐在了商務車裏,車輛行到企業辦公區後由助理領著周美珍直奔經理的辦公室去辦理實習生交接手續。助理輕輕地敲了敲辦公室的房門,裏麵傳出一個中年男子沉穩的聲音:“請進!”,助理推門而入,周美珍緊隨其後。

“潘經理!這是周老師。”在助理的介紹下,經理和周美珍一下四目相對,相互打量。寬大的辦公桌後麵,坐在豪華靠背椅上的經理一臉帥氣,不禁使周美珍眼前一亮。而麵前這位婷婷玉立的周大美女同樣使潘經理眼晴發亮,他迅速站起來,走到周美珍麵前,滿臉笑容地說:“歡迎,歡迎我們的美女老師!”潘經理直勾勾地盯著周美珍邊說邊緊緊地握住周美珍的手,一股過電的感覺使得潘經理久久不願鬆開,要不是助理在場,潘經理的另一隻手也巴不得緊握過去。交接手續很快便辦完了,潘經理執意要為周美珍接風,雖然周美珍再三推托,但盛情難卻,除了助理外,潘經理又打電話叫來幾個同事,一行人乘坐商務車直奔酒店而去……

河堤上,趙永華遠遠地看到一個孤單的身影在黃果樹下,趙永華越走越近,這熟悉的身影已經被雨淋透了全身,任倩似乎覺得冷了,雙手交叉著懷抱前胸,幾縷亂發在風中飄蕩。雨水已經模糊了趙永華的視線,看著任倩孤單的身影,趙永華心中百感交集,憐憫、心痛還夾雜著分手後的報複,個中滋味難以言表。聽到腳步聲的任倩慢慢轉過身來,一臉無神地看著趙永華。“你終於來了!”還是任倩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有啥子事嘛?快說!”趙永華同樣麵無表情。“我懷孕了。”任倩看了看趙永華,低著頭小聲地說。“你說啥子呢?”趙永華一臉驚愕。“我懷孕了,怎麼辦?”任倩又重複了一遍。趙永華低著頭一聲不吭。半晌,任倩似乎忍不住了,大吼道:“我懷孕了,怎麼辦?你道是說啊!”“我怎麼知道怎麼辦?我們都分手了,你還找我幹嘛?再說誰知道是不是我讓你懷孕的呢?”趙永華話音剛落,任倩如發瘋般衝了過去。“你這個沒出息的窩囊廢,我當初怎麼給你耍朋友噢!”隨即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了趙永華的臉上。惱羞成怒的趙永華狠狠地推了任倩一把,這瞬間爆發的巨大推力使得任倩踉踉蹌蹌,連續後退。戰戰兢兢的她在河堤邊上突然失去重心,一頭栽入水中,飛濺的浪花撲通著任倩掙紮的身體驚呆了站在岸上的趙永華。“救我!救我!”任倩掙紮著伸出雙手,嗆水的聲音,驚醒了發呆的趙永華,他一個箭步撲上去,伸出雙手抓住了任倩的右手,驚恐的任倩立即用左手抓住趙永華的手猛拉,濕滑的河堤使得趙永華前傾的身體不斷下墜,此刻的他不斷告誡自己,不管怎樣,也不能鬆開任倩的手,河水中拚命掙紮的任倩如緊握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抓住趙永華的雙手。突然“撲通”一聲,同樣失去重心的趙永華也滑落水中,冰冷的河水中,兩人掙紮著抱在了一起。“救命,救命,救命……”呼救聲越來越弱,河水中四處飛濺的浪花慢慢變成了一股氣泡,冰冷的河水吞噬了兩人,越來越黑的夜色吞噬了河流,隻有冰冷的雨水依然在河麵上滴打。

遠處,一位老者站在河堤上釣魚,他隱約聽到了呼救的聲音,老者四處看了看,黑夜籠罩的江麵上什麼也看不清。老者爬到高處拿出手電尋著呼救聲傳來的方向照了照,依稀看到了有浪花飛濺,他意識到有人落水了,趕緊拿出手機撥打了打撈救援的電話。

酒店裏,周美珍、潘經理等一行人已經坐在了裝修豪華的包間裏,精美的大圓桌上擺滿了各種美味佳肴。潘經理緊挨周美珍坐著,躬籌交錯之中,潘經理不斷地向周美珍敬酒,一臉紅暈的周美珍看著眼前這位風度翩翩,談吐不俗,年輕有為,一身名牌的潘經理已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潘經理麵對身邊這位遠道而來的美女早已是心猿意馬,而此刻一臉緋紅的周美珍看起來更是可人。兩人不時對飲,每一次碰杯,彼此明亮的眼睛相互對視,一股無比的愜意從兩人心底升騰。

飯局已近尾聲,潘經理吩咐助理把自己的車開來,他要親自送周美珍回住宿的賓館,善解人意的助理很快把車開來,待一行人等坐上商務車走後。風流倜儻的潘經理紳士般地打開自己的私家車車門請周美珍入坐。看著眼前這輛銀白鋥亮的奔馳車在霓虹燈的映耀下似乎在閃著金光,而此刻站立在車旁風度翩翩的潘經理似乎就是那位騎著白馬的王子。醉眼惺忪的周美珍落落大方地坐進了潘經理的奔馳車。

午夜,已經熟睡的陳浩傑被陣陣刺耳的手機鈴聲驚醒,他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吳主任!陳浩傑趕緊接通電話。“你馬上到黃果樹下的河堤上來,可能是你班上的學生出事了!”嚴肅而低沉的聲音使得陳浩傑心中一緊,問道:“什麼事?吳主任!”“市打撈隊在河裏打撈上來兩具屍體,其中一個可能是你班上的學生,你快過來確認一下。呃,你要有思想準備噢。”聽到吳亞偉的話,陳浩傑頓覺一股冷氣從心中升起使得他背脊發涼。陳浩傑胡亂地穿上衣裳,猛地打開房門,看到歐然正魂不守舍地站在客廳。“你也接到了吳主任的電話?”陳浩傑問道。“是啊——”歐然的聲音有些顫抖。“那咱就趕快去吧!”“要真是我們的學生怎麼辦?”“吳主任隻是要我們去確認一下,我想應該不會是我們的學生吧?”“那就走吧!”說完歐然一把抓住了陳浩傑的手,兩隻滲著冷汗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跨出房門。

黃果樹旁河堤上的公路上兩輛警車閃耀著警燈分外刺眼,警車旁站立的吳亞偉遠遠地便看到結伴而來的歐然和陳浩傑,吳亞偉一邊招手一邊大聲喊道:“快過來!快過來!”歐然和陳浩傑快步跑了過去。“警察從兩具屍體身上分別找到了兩張學生卡,上麵顯示是你班上的任倩和你班上的趙永華。”吳亞偉對著氣喘籲籲的歐然和陳浩傑說道。“現在我們馬上過去確認一下,你倆要有思想準備。”看著一臉恐慌的歐然和陳浩傑,吳亞偉大聲地說。

河堤上躺著兩具冰冷的屍體,屍體旁是臨時拉起的警戒線和臨時搭起的照明燈,幾名警察和幾名打撈隊員圍站在四周,漆黑的天空中冰冷的雨水依然下個不停,吳亞偉三人快步行走在河堤上,突然歐然一把拉住吳亞偉和陳浩傑,雙腿一軟癱坐在河堤上。“怎麼了?”吳亞偉問道。“是任倩!我已經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了。”“過去看清楚再說吧。”“不用看了,我對她很熟悉,我看到衣服就知道是她了。”歐然邊說邊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頭,此刻的歐然已經淚流滿麵全身發軟,再也走不動了。

“那我們過去看看。”吳亞偉帶著陳浩傑繼續向前走去。警察拉開警戒線,吳亞偉和陳浩傑慢慢蹲下,趙永華蒼白的臉龐赫然映入陳浩傑的眼簾,冰冷的雨水照樣無情地滴打在他的身上,陳浩傑再也抑製不住了,一頭癱坐在河堤上,仰天長嘯,聲淚俱下:“這到底怎麼了?——”痛徹心菲的聲音響徹雲霄。

遠在千裏之外的周美珍正坐在潘經理的奔馳車裏,他們已經驅車沿著不同的道路在市區轉了幾圈。潘經理大獻殷情,一邊向周美珍介紹美景,一邊慫恿周美珍辭職來企業發展。此刻麵對心動不已的周美珍,潘經理用充滿誘惑的聲音道:“周美女!我們公司老總正缺一個秘書,隻要你辭職,我馬上推薦你當老總秘書,工資是你現在的好幾倍!”奔馳車穿梭在光怪陸離的街道上,周美珍陶醉了,她感覺自己似乎正行進在星光大道上。奔馳車沿著鬧市區的街道又逛了一圈,然後緩緩駛入賓館的地下車庫,潘經理停好車後,紳士般地為周美珍打開車門,來到電梯口,熱情的潘經理按下電梯按鈕,一直要把周美珍送到客房。兩人站立在電梯門口,彼此相望的眼神投著亮光,內心充滿著無言的渴望與欲望,迎著緩緩打開的電梯,兩人悄然而入,裝飾豪華的電梯裏,播放著扣人心弦的音樂,伴著熏香四溢的紛芳,呼喚著囚禁與心但早已蠢蠢欲動的原始欲望的猛獸。看到身旁婷婷玉立、美麗嬌豔、醉態可人的周美珍,潘經理越發感到全身發燙,而麵對風流倜儻、年輕有為、一身名牌的潘經理,醉眼迷離的周美珍已然酥軟全身,恨不能跌入其懷抱。原始欲望的猛獸在脆弱的心牢中猛竄,即將點燃激情的孤男寡女在狹小的空間中,隨著緩緩上升的電梯內心的欲火也在升騰,顯然電梯上升的速度遠遠滿足不了欲火升騰的速度。緩慢的電梯終於打開了,潘經理迫不急待地拿出房卡和鑰匙,猛然打開的房門在兩人快速進入之後,旋即被重重地關上。欲望的猛獸已經被徹底釋放,潘經理和周美珍瘋狂地擁吻在一起,彼此撕扯著衣褲……

冰冷的河堤上,刺眼的白光照在兩具冰冷的屍體上,無情的細雨依然滴打不停,打撈隊員將白布覆蓋在屍體上,警察撥通了殯儀館的電話,很快工作人員便來將屍體抬上靈車,一行人跟隨警車和靈車一起來到殯儀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