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吃飯，林落雪拿著筷子隨意撿了幾樣菜放到自己的碗裏，菜就著米飯，林落雪低頭隻顧著吃，卻不敢看前方。她的正對麵坐著母親，側麵則是青姨。青姨時不時看下落雪，微笑的樣子。母親則是懶懶的。母親的手邊放著一個深色的袋子，袋子裏裝著圓圓滾滾的東西，也不知是什麼。
臨近吃完，母親喚了青姨，隨即將袋子推了過去，說道：“這是五十兩銀子，夠我們用一陣子了。你取出一些來用，剩下的存起”
林落雪一臉的不明白。青姨看了看銀子，又看了看母親。臉現疑惑。她覺得不該把這樣的事放在這裏說，銀子的事落雪從來不知道。母親也很少將家裏的事跟她說。
見青兒看著自己，落雪的娘笑了笑，淡淡道：“這也沒什麼。該告訴落雪了。數年前，曾有人來咱們家乞討，我給了他飯食。如今幾年間這人過得好了，是想報恩。所以每隔三年就會給咱家遞來銀子。光靠我和你青姨針織刺繡，終歸清苦了些。所以報恩人給的銀子我們偶爾會用。我和你青姨再辛苦都沒事，可是不能委屈了你。”
母親看著落雪，一旁的青姨也衝著落雪點頭。落雪看了看銀子回道：“這人也有心了”
林落雪的母親搖了搖頭，有些傷感，說道：“他是有心，我卻對他沒有任何印象。這麼多年我施舍過的人多了，真不知道是哪個人還恩。這個人從未出現，每次隻是派自己的弟子來送。那弟子仙風道骨的模樣，看著非同凡人。我隻覺得奇怪”
落雪聽母親說道仙風道骨，非同凡人。心中一怔，呆在那裏。
“怎麼了？”母親問道。
落雪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
一旁的青姨見氣氛不對，岔開話題道：“好了，飯都涼了，快吃吧”
晌午，青姨和母親都休息了。林落雪睡不著，想著母親說的話，再次想到了慕雲。那個人終究是模糊了，可他的白色披風和法術還是清楚得很，攪的落雪難以安寧。
推開屋門看著外麵，陽光下的葉子被曬得有些蔫了。落雪邊看便歎了口氣。胳膊屋子裏有動靜，那是母親的屋子。想來母親還未睡著。
落雪到母親房間，心中有些恍惚，怕母親生氣。落雪的母親見落雪進來，開心笑道：“雪兒來了，怎麼不睡覺？”，邊說邊拉著落雪坐在了自己身邊。
“娘，你怪我爹當年離開你嗎？”，林落雪問道。“仙風道骨，非同凡人。你這樣形容那些不和常人一樣的人，跟青姨的說法不一樣。我原本以為你會生氣的，怪力亂神，神神鬼鬼的事你從來不相信，甚至你不讓我去父親的書房。娘，到底你怎麼看父親的事？”
落雪的母親愣了一會兒，神色有些傷感，撫著落雪的頭發，柔聲道：“如果讓你去，讓你接觸那些東西，你是不是會和你爹一樣離開娘。少年人總是誌向千裏，若你想去，我攔不住你，也不忍心攔你”
“娘，你很早就這麼想了嗎?”林落雪驚了一下，詫異道：“這麼說你是認同那些神仙的事的，也不怪怨爹出走？”
“不怪”，落雪母親答道。她的樣子有些沉重，繼續道：“隻是不舍”。
見母親這個樣子，落雪心中隻覺難受。落雪母親看落雪的樣子不開心，微笑著安慰落雪道：“我和你爹兩情相悅，在一起的日子很開心。能一生相伴當然好，可人變事變，我也無可奈何。但我真的無怨”
見母親微笑，落雪點了點頭。
“如果我能帶爹回來呢？”，臨出門前，落雪問道。
“他若願意回來，自會回來。怎能強迫？”，落雪母親含笑看著落雪，“不必強迫。雪兒，當年你出生，穩婆以為你活不成，就是如今這樣疼你的青兒也覺得你活不成。是我堅持你會回來。你終於回來了，漫天飛雪，我與你母女相視而笑，看雪花輕舞。那一天刻在我心裏”
落雪含淚點頭，輕步出門。
傍晚在街上閑逛，聽得過往人閑言碎語。落雪不予理會。幾個石頭子向她飛來，是幾個小孩子的惡作劇。小孩後麵是個半瘋癲的婆子。正是當年穩婆。
石頭剛剛近身就被彈了出去。落雪脖子上裝有雪水的瓶子微微動了一下。落雪知道，一定是它保護了自己。
“林家女兒已經死了，現在的孩子是妖孽”婆子邊拍手邊嘻嘻而笑。
“林家的女兒是妖孽，林落雪是怪物”，小孩蹦跳著拍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