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嗬!”二哥也不生氣,朝著刀疤男道:“人傻了,主子的架子倒是沒忘,嘿嘿!”一伸手狠狠擰住少年的上臂內側,痛得他哇哇大叫。“我說主子啊,您倒是也長長眼啊,也不看看自個兒都什麼處境了!要想讓我跪?嘿嘿,得,您哪天腦子清醒了,再叫我跪吧!”
手上一用力,少年滾葫蘆似的滾出老遠。那二哥大搖大擺地站起身來,怪笑道:“主子,您慢用,小的這就告退了。哈哈哈!”說罷轉身走出了屋子。刀疤男看了眼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滾的少年,眉頭擰得更緊了,但人卻一言不發地拎著食盒跟了出去。
門“啪”的一聲關上了,少年緩緩坐起身來,使勁揉了揉眼睛,卻硬是沒哭出聲來。
早先因為角度的關係,慕青並沒有看清少年的樣貌,現下借著昏黃的燭光,隻見那少年一身明黃的袍子質地名貴,但此時卻因為摔倒而顯得有些狼狽,頭上的童子髻也微微淩亂,一張小臉已經初見棱角,隻是十分蒼白,劍眉薄唇,泛紅的雙瞳中溢滿了淚水。
年紀雖小,卻也能看出容貌十分秀美,日後長成了,怕是貌似潘安也形容不出他的美貌之一二吧。慕青心中歎息,可惜了,這樣一個男孩兒,卻是個傻子。不過,他到底是誰呢?郭儒義為何要將這麼個傻小子關在別院竹林之中呢?
抬眼看去,那少年擦幹了淚水,抿緊了本就薄的唇,低垂著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就這麼不聲不響地坐了好半晌,才又站起來,端起已經涼了的飯菜,大口大口地吞咽著。
慕青無奈地搖搖頭,有道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更何況是個無人過問的傻小子呢?滿足了好奇心,她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退出了竹屋。
在竹林間迂回轉行,隱隱還能聽到西南方向傳來的絲竹之聲,郭府的壽宴,正當濃時吧。慕青走著走著,腳步突然一頓,心底條的升起一絲不安之感,這是前生多年來養成的對危險的敏感。
沒有腳步聲,但她卻能明顯感到有兩股極淡極淡的氣息正朝自己這個方向靠近,當下瞬間隱入夜色中,將自己的氣息收斂到最低。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兩個人影便進入到她的視線中。
月影斑駁,來人的相貌看不分明,從身量上能分辨出是兩個男人,當先一人披著一件寬大的鬥篷,一頭華發並未束起,隨意地披散在肩頭,尾隨一人身形佝僂,發如雜草,正是與她有過兩麵之緣的襤衫老人。
兩人一前一後緩步而來,行得近了,隻能鬥篷男子道:“……如此說來,他倒是吃了不少苦。”
老人道:“吃的苦雖多,但這是他唯一的生路,不是麼?”
鬥篷男子腳步微頓,輕聲歎息:“活著便是生路了嗎?老紀,你還是看不透啊。”
老紀垂手而立,並未答話。
鬥篷男子輕笑,搖搖頭正要邁步,又停了下來,視線緩緩掃過四周,道:“老紀,林中可又外人來過?”
老紀身子一震,單膝跪地道:“國師恕罪,前些日子韓先生的弟子誤入竹林迷了路,老奴已經告誡她不要再到竹林來了。”
慕青一驚,國師?難不成這個鬥篷男子就是晟國國師明悉子?!
明悉子年逾而立,成為國師前的經曆不明,十二年前如旭日般橫空出世,憑借著淵博的學識和精準的占卜術數一夜之間成為整個晟國奉若神明的人物,同時也成為了晟國皇帝昭帝最為信賴和依賴的左膀右臂,在晟國乃至六國之中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可是,晟國目前與苗邦開戰在即,他明悉子不在京中伴駕左右,跑到這小小的濟城來做什麼?難道他就是昭帝派來的欽差?那他現在不是應該在郭府嗎,怎麼跑到別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