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走出,陽光刺目卻清冷。終於在轉過一個牆角後,捂著胸口蜷縮在地,淚水奪眶而出!
十年前,我不是什麼大楚公主,隻是一個長在墳地的乞兒。
我沒有忘記,那年清明雪猶紛紛。七歲的我躲在一處冒著青煙的墳塚後,等祭拜的人離去,跑到碑前快速抓起那些祭品,一口氣吃光了所有的饅頭,被噎得直翻白眼。
隱約間,我看見一個撐傘的青衫書生緩緩走來,他手中拎著一盞青燈,我看不清他的麵貌,隻知他駐足良久,似乎是笑了笑,然後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鬼部,春白,十二殺首位。”聲音優雅從容。
後來,我被送到陰愁澗,取名楊春白,成為澗內鬼部十二位殺手之首。
踏雪持青燈的他,自此走進我的生命,成了我的師父。陰愁澗十年,他隻教我輕功與殺招一式。
他給我一根銀絲繞,我用它割下了很多人的頭顱。
師父說陰愁澗內都是一群亡國奴。我問是誰亡了誰的國。師父歎說,是楚國亡了大蜀。
我說我不是蜀國人,我不是亡國奴。於是師父打了我一巴掌,說我是他的人,他既是亡國奴,我便也是。
……
“殿下?”
我抬起頭,看到我名義上的駙馬宋玉卿。
“宮中蕭貴嬪登門求見。”
我伸手抹去麵頰上的淚,冷笑道:“來得正好!”
“陰愁澗的死士秘密聚集在城內,恐怕有異動。”
我閉上眼睛,重新睜開時,淡然道:“去幫我備下羅孚茶吧。”
“殿下……當真想清楚了?”他微皺著眉,有些遲疑。
我笑道:“宋玉卿,你不是一直都想得到我?如今我放他走,你該高興才是。”
他沉默半晌,然後輕聲道:“我隻願你歡喜。”
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宋玉卿,我們都是可憐人。我終究留不住他,你縱然千般好,也……留不住我。”
……正堂前,我望著那個穿羅裹緞的女人,“蕭貴嬪有何貴幹?”
“我要見他!”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他?”我嗤笑:“他刺殺父皇事敗,在浮水地牢受盡八十一酷刑時,你在哪裏?”
她死死盯著我,泫然欲泣。
“不要總是這麼一副受了委屈的狐媚模樣,蕭妤,其實你並不怎麼好看。”
她盯著我,由柔弱變得陰鷙,眼中羞惱而怨毒,忽然又微微一笑,毫不掩飾地露出鄙夷之色。
“是啊,我不如你。如今你是大楚公主,不是陰愁澗的死士。你的美貌能傾倒眾生,可是,那又如何?”
她走到我的身側,在我耳邊冷笑道:“他何曾正眼看過你?”
艱難堆砌起來的心牆瞬間崩塌,痛……連呼吸都是痛!“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哈哈哈,殺我?殺了我你又憑借什麼留住他?楊春白,一入陰愁澗,永生不得出。此時這潑天權貴隻怕你消受不起,小心燙穿了肚腸!”
“是麼?”我笑了:“我能不能消受得起尚不得而知,不過你很快就消受不起了。來人!”
婢女端來一碗湯藥,蕭妤的眼中終於流出一絲驚恐,“你……你要幹什麼?”
我冷笑:“你猜啊。”一揮手,幾個心腹走上來將她鉗製住,我端起湯藥走到她的麵前。
“楊春白,你好大的膽子!我……我是皇上貴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