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愛而不得(2 / 3)

北風呼嘯,雪勢猶濃。舉目四望並無村落,唯有冰湖一片,白雪茫茫,暮色降臨,一片昏暗,她已不知身在何處。

湖邊倚著一棵紅梅樹,雪花飛處,落盡江梅。梅樹之側,有個高約五尺的土地祠,周圍環繞矮牆。

阿照鞋襪濕透,四肢發戰,眼淚簌簌直落。她捂住小腹,艱難走向土地祠,向神叩首道:“信女阿照,為保腹中孩兒失路至此,欲借神祠容身,幸神憐佑。”

顫抖著拿起那供奉了不知多久的冷硬饅頭,一口口死命咽下,熱淚落在饅頭上,不管如何她都要吃下,因為她腹中還有個孩子!

咽下了硬如鐵石的饅頭,她將香爐移在一旁,身子縮在土地祠中,隻覺天昏地暗,閉目靜聽,耳中唯有寒風呼嘯之聲。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迷迷糊糊之中,忽聽短牆外有馬蹄之聲,阿照一驚,連忙將身子往裏麵縮了縮。隻聽一人嗤笑:“叫那李宗仆跑了,當真是很可惜!”

阿照渾身一震,輕輕側目,隻見湖邊有十餘人騎馬手持火把而行。為首那人一身沾血白袍,頭發雖散亂,卻依舊掩不住俊逸風流,不是趙景川是誰!

他身側一個侍衛道:“王爺,黑衣大師留下錦囊,王爺若追蹤一百裏仍然找不到李宗仆,那就不可再找。”

趙景川一笑置之,說道:“大師第二個錦囊如何說,念來聽聽。”

“請王爺整頓軍隊,火速前往幽州與關將軍會和,兩軍協力直搗京城。”

趙景川朗聲一笑,聲音之中卻有隱隱擔憂:“本王與李宗仆一戰,損兵五萬,如今若率二十五萬軍去往幽州,難保關蘇陽不會反咬我一口。”

“大師說了,關蘇陽並無野心。隻要王爺與王妃伉儷情深,便可確保無礙。”

阿照的心緊緊擰在一起,昏暗之中,她聽見趙景川笑了笑,笑得風輕雲淡,隻聽他淡然說道:“本王與王妃,自然是伉儷情深,否則……否則我也不會把那個婢女留在軍營。”他特意將那“伉儷情深”四字加重。

阿照縮在土地祠中,那句“伉儷情深”在耳邊回蕩不止,她不禁慘然淚落,縮在土地祠中,遠遠地看著那個火把映照下眼神奕奕的男人,永遠也不明白男人說這句話時的心情其實是憤怒而無奈。

一行人騎馬遠去,阿照仰頭看著土地祠外麵紛紛揚揚的雪花,她笑了,笑得如同風雪中的梅花那樣淒迷。

趙景川,原來你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你的王妃,為了你的江山,你從來不會把我這樣低賤的村姑放在心裏,即便我懷了你的骨肉,你要為王妃取我心,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吧?

冷汗淋漓,她腹中劇痛,鮮紅的血從雙腿間緩緩流出。

王妃派來的追兵從遠處騎馬奔來,阿照爬出了土地祠,白雪地被拖出了一道鮮紅血跡,她用盡全力搬起一個大石塊,在湖麵上砸出了一個冰窟窿。

回頭望了一眼那些圍湧上來的士兵,她輕輕折下一枝梅花,笑道:“趙景川,我不會讓你得到。”

水花驚起,她緩緩沉入了湖底。

刺骨的寒涼包裹著全身,她不斷地下沉,下沉……

一片虛無之中,阿照聽到了一首動人的歌謠:“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徐州,趙景川站在城頭,望著城下整頓過後的兵馬,淡然道:“李宗仆死在亂軍之中,算是他運氣好了。”

他身側,黑衣老僧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有個小兵急匆匆跑到城頭,趙景川皺了皺眉,有些不悅道:“何事?”

“稟告將軍,幽州傳來消息,說……說……”

趙景川心中隱隱擔憂,厲聲喝道:“什麼?你連話都不會說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