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從我知道他存在的那一刻起,每時每刻,我無不期待他的模樣。現在,我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好好的活在我的身體裏。而他,竟是要我殘忍的打掉他。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不可能”我斷然拒絕,“我不會同意你的說辭,什麼來得不是時候,這些都是借口。我既然懷了他,就要生下他。這是我唯一能夠為他做的,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做到”。
我直直盯著他的眼,語氣同樣堅決。
他怔了一下,突然低笑出聲,“你怎麼如此固執”。好似自言自語,卻分明是說與我聽。
而我,也確實是固執,一昧的以為,保住了我腹中的孩子,便是留下了我與葉豪之間唯一的一點關聯。
可是,也唯有我的心明了,何謂痛入骨髓,徹入心扉。
我一下站起身,不敢去看他的眼,隻想快些逃離這裏,說道:“我,我想回去了”。便要轉身離開,他一步上前拉過我,低聲道:“時間還早,我們晚些回去”。
我掙開他,“不用了,我累了,我要回去”。
“那我們一起”
我驚懼的搖了搖頭,害怕的縮了縮身子,“不…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低笑,語氣玩味,“你,好像突然很怕我,為什麼?”
我將頭埋得更深,心也顫得更加厲害。
“我有那麼可怕嗎?”他攬過我的肩,迫使我抬頭與他四目相對,柔聲道:“我知道你在怪我,為我剛才的那番話,我在這裏鄭重的向你道歉,你隻當我跟你開了一個玩笑就是了,以後孩子的事,我全聽你的。”
“真的?”我半信半疑,他的突然轉變,似乎太快,我始終不及。
“當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可是,我卻也隻能勉強一笑,心中苦澀,一時竟也難明。
“怎麼?”他撫過我的臉,指尖流連,溫柔而又細致,“聽我這麼說,難道不感到開心?”唇邊輕扯,似笑非笑。
我怔了怔,搖了搖頭。心下一緊,隻覺無奈。
也許,早在那時,我便已預感到了什麼。隻怪我咎由自取,不願承認罷了。
“葉總……”這個聲音,透著熟悉,又有著陌生,很快,來人便到了跟前,滿嘴驚奇道:“原來還真是葉總您,這位,這位該不會是嫂子吧?原來你把嫂子也帶來了,變化這麼大,我險些都認不出來了”。然後,便是他抑製不住的笑聲,貫穿我的耳。
我抬眼,勉強笑了笑。來人正是張雲生,而他的懷中,亦摟著一位女子。
那人,眉眼如煙,笑容恬淡,五官不算精致,卻也別有一番韻味。細看之下,好似透著一股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可人。
張雲生向我介紹道:“嫂子,這是內人楊語嫣,以後你叫她小楊就可以了”。
那人便笑著衝我點了點頭,道:“你就是葉總傳聞中的妻子,陳默?”眼中一閃,也是驚疑,卻也不露痕跡,“很早便聽雲生提起過你,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她的聲音,極其好聽,一字一句裏,都像帶著絲絲入扣的溫柔。
可是突然,我卻感覺到了此人的不簡單。眉宇間,一股犀利,似要將人看透。
我知道,很多的時候,我必須學會偽裝,正如現在,即便內心惶恐無比,卻還是要掩下心神,裝出一副淡然來,兩個字,“謝謝”。而有關其他的,我再也說不出一個多餘的字來。
她的笑容還是恬淡,輕聲道:“嫂子看起來,果真是與旁人有些不同”。
我沒有去接她的話,也沒有去揣摩她話中的意味,隻是學著她,恬淡一笑,雲淡風輕。
我轉而看向葉豪,柔聲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他點了點,溫柔的攬過我,對張雲生道:“不好意思,我們得先離開了”。
張雲生立馬笑道:“那好,我們也不打擾了,明天公司見”。
然後,大家各自散去。
隻是,在我的內心深處,我還是難以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