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渴望北方的幹淨、溫暖,以及永遠到達不了的那場幹燥的距離……”齜著牙,咧開嘴,蘇半夏死命壓下嘴裏那口幹麵包,習慣性地去抓撓後腦勺上的那把雜草,卻發現怎麼也不能夠成功。
垂下眼,蘇半夏這才記起,下午的時候,自己那頭披肩發已經終結在那個帥帥的理發師哥哥手裏了。還記得那個時候邊上站著某個男生,探出圍著黑色布巾,一樣在做發型的腦袋,“剪了不心疼嗎?”
透過眼簾前麵飄散下的碎碎發絲雨,蘇半夏空著嗓子,“心疼……”又有什麼用……
“蘇,下去吃飯,順便去看電影,怎麼樣?”周末的那個啃著西瓜的小孩頭像跳了出來,蘇半夏瞪著電腦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周末那個對話框上方顯示出“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時候,腿腳一哆嗦,踢掉了電腦桌下的電源插頭,電腦連著台燈,全黑成一片。蘇半夏傻了半會兒,才發現寢室陽台上隻剩下薄霧一般的微藍,天早就暗了,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套上褐色橘紅條的運動服,蹬了雙黑色小頭酒杯跟的小皮靴,蘇半夏鑰匙也忘了帶,就風一樣卷出寢室,一腳踹上了周末的寢室門,拉開喉嚨,也不顧及一個樓道裏究竟住了多少牲口,“周末,周末,快點啊,我餓死了。”
十成十一被關在號子裏的妖魔化形象,周末單腳踢著拖鞋跳過來開門的時候,嘴巴不受控製地抖動起來:“你越獄來了?”
蘇半夏扯開嘴皮子,眼兒乘勢眯成了一條線,痞子一般,“呦,不是你周末請我下去共進晚餐的嚒?”
“我還以為你不在,打算磨蹭幾下自己下去呢,怎麼在也不回我一聲?”周末腳尖終於夠到了那隻拖鞋,整個人穩了下來才發覺蘇半夏有些不對勁。
“這不是就過來了啊……”還沒說完後半句,蘇半夏條件性地捂住耳朵。
“蘇,你的頭發!!!!”不能怪周末大驚小怪,蘇半夏這個披肩發可是養得極具曆史紀念價值,現在說剪就剪,甚至都沒半點“流言蜚語”就如此這般的“風生水起”了,能不尖叫幾聲嗎?
直到自己的腦袋翻來覆去,顛來倒去地翻滾在周末手裏的時候,蘇半夏才迷迷糊糊地笑著回答,“夏天到了,剪個短發……涼快啊。”
學校後門向左,巷子口左拐第五家小店,李記麵館。
“阿姨,一份青椒肉絲,一份酸菜牛柳,多醋少辣啊。”脆生生一聲阿姨喊得麵館裏的老板娘那是一個春風滿麵,馬上以冬日暖樣般的溫暖聲音回了句,“小姑娘又來啦,快,你們常坐的位置還空著呢,回頭阿姨讓他們多給你們加肉絲和牛柳。”
“謝謝阿姨。”彎起嘴,蘇半夏也不吝嗇給老板娘一個九分熟的笑臉,畢竟值幾根肉絲牛柳呢,這年頭物價漲了不少,起碼在李記麵館的大媽這裏一聲“阿姨”還沒漲價啊。
本來準備跟大媽再繼續幾聲“國際民生性”的攀談,胳膊卻已經被周末給抓著往那個靠著彩繪著一個半人大小淡藍色腳丫子的透明玻璃的那個位置走去。蘇半夏抽了抽額頭,隻好回眸拋給大媽一個訕笑,估計大媽一定奇怪了,平時這倆丫頭分明周末更嘴甜來著,怎麼這回變了?
“回神了,同學,說吧,坦白就自殺留全屍,抗拒嚒,哼哼,坑殺活埋。”拖著圓嘟嘟的小下巴,好像剛才那句左右躲不過一個死字的威脅是從她周末大小姐嘴巴裏拋出來的。
本著態度良好能夠減刑的偉大政策,蘇半夏正襟危坐,搶過周末小包包裏的化妝鏡,壓了壓耳邊幾撮翹起的頭發,擺出一個最正經的笑,“周末同學,我不是說了嗎,夏天到了,短發涼快。”
齊額的劉海低氣壓製造出一點點小壓抑,周末烏黑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麵前的蘇半夏,像是要確定什麼似的,終究還是長長吐了一口氣,“蘇,那措措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