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暴雨
七月酷暑,烈日炙烤著這片鋼筋水泥構成的森林,華麗的玻璃幕牆反射著若火的陽光。南方濕潤的空氣讓這座不是很繁華的城市變成一間天然的桑拿房,或者說,煉獄。往常人流量最多的步行街現在往來人稀,片片樹蔭下一名身著手機廣告服的瘦小少年正在給來往匆忙的人群發傳單
“小樹手機暑假大促銷了,全新小樹8隻要888,學生購機直降188,購機即可抽獎,有機會獲得現金紅包和全新小樹8,先生了解一下,這紙結實,拿張扇下風吧,同學,這手機性價比可高了,了解一下吧……”少年熱情十足,正值下午四點,烈日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高青一頭黑直幹練的短發不斷冒出水滴,隨意扯了扯黏在後背的廣告服不由得鬆了口氣“終於發完了。”
細細喝了幾口從家中帶來的涼白開後匆匆回到在街道不起眼拐角處的小樹手機銷售點。銷售點隻有七八平方米像是一個街頭手機維修攤。店主陳老板十分機智的將兩台僅有的電風扇都對準自己,然後睡覺……這位趴在櫃台上留著口水的老頭便是高青的雇主陳老板。大光頭,老花鏡,賊兮兮的笑容讓高青一度認為他是一個奸商。“陳老板,單子發完了。”高青語氣有些急促。陳老板此時才緩緩醒過來“是高青啊,今天挺早。哈啊。”打著哈欠伸著懶腰,還不忘之後喝上一口涼茶,這才是標準的退休後的閑適生活。陳老板撓著那並不存在頭發的頭皮開始在那雜亂的抽屜裏尋找高青今天的工資。最後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團鈔票。“給你,五十。明天還來不?”“嗯,明天上午我再來。”高青說罷便開始往車站走去。陳老板望著高青的遠去略有所思。“這小子最近好像要出事,得讓手底下的人動作快點了。”
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高考放榜。雖然對自己的成績並不是很關心,但自己表現得太冷靜確實不太好。於是略顯焦急的高青擠著人山人海的公交車準備回到那個他生活了十八年的郊區小屋。看著窗外漸漸變得開闊的景色,高青開始有些茫然。十八年過去了,高考之後自己肯定是要離開這座城市了,遠離自己的父母,還有那些熟悉的事物,想起來還真是麻煩,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以什麼樣的麵目去對待未來。今晚是要下雨了嗎?還真不是個好日子。
“爸,媽。我回來了。我考得怎麼樣?”帶著一身熱汗,焦急而又期待的高青推開了家門。“哼,你小子都幹了些什麼,毛毛躁躁的,去洗洗換身衣服,你媽在做飯,待會吃飯再說。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是這股子小孩子氣。”捧著一本高考誌願填報書看的高父沒好氣的說。
高青隻好滿臉尬笑的往廚房走去。廚房裏高母正在炒菜。忽略掉菜肴的香氣高青急切的問:“媽,我考得怎麼樣?”“小青你可回來了,我跟你說你這會可厲害了,六百九十六分呢,聽老師說你全市第三,上全國頂尖大學都沒有問題。我和你爸回家的時候走在路上走兩步都得小跳一步,那些開好車,住大房子的大老板們的孩子都沒你考的高呢。像那什麼學校旁邊開餐館的王桂山的孩子也就考了四百來分,那個住在新景街的錢述他兒子……”高母直接放下手下的菜衝上來抱住了高青,興致十足,眉飛色舞地說了起來。“媽,你先把菜處理一下吧,好像要糊了。我急著去洗澡呢。”……
就在高青洗澡期間,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趙為啊,快進來坐坐,小青這回可爭了口氣呀,六百九十六,他的老師都說全國的大學隨便選,我高家出龍了,哈哈哈。”高父已然沒了對待高青是的矜持,熱情非凡。“高叔叔,我找高青有些事,他在家嗎?”身為校籃球隊主力一米八個子的趙為是高青的死黨,平日裏活潑好動的他今天卻有些扭捏。高父也不再廢話:“在,他洗澡呢,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先坐會,我去叫他快點。”趙為有些失望,“沒事,也沒什麼事,恭喜高叔叔了,我就說高青這小子不一般,時候不早了,我還是先回去得了,不著急,我明天再來找他。”說罷便急匆匆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