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猝不及防地便衝著這位林大壯姑娘翻臉,擺足了一副對她厭惡至極憎恨至極,還一度厭惡憎恨到恨不得直接將她給生吞活剝再大卸八塊的架勢,這結結實實地是駭了她一大跳,她那身子,根本就控製不住似的一個勁兒地亂顫著,就跟那在北風的吹拂之下,枝頭上那嘩啦啦嘩啦啦就是好一陣抖動不止 樹葉子一般,晃得我眼睛針紮似的疼,捎帶著連累整個腦殼也跟著一起疼,疼得差不多快要直接生生炸裂開來了……
這位林大壯姑娘不斷地咬著自己那袖子,微微地仰著腦袋可憐兮兮瞧著我,眼淚還在眼眶中直打轉 ,瞧起來簡直就是一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的架勢,真可謂是我見猶憐……
她扯著長長的哭腔,哀求似的衝著我喚道:“夫君……”
我用手掌死死地扶著自己那額頭,再也不願意多去瞧她一眼,生怕瞧了之後,便會忍不住一個同情心直接泛濫,好不容易揮起來的大刀,又會猶猶豫豫躊躇不前,導致這坨亂麻繼續是越攪和越亂,越攪和越亂,最後害了她,又搭進去自己……
“都衝著你這小賤蹄子說過多少次了,本大少不是你夫君!!!還有,本大少在外麵的鶯鶯燕燕那麼多,娶了你,完全就相當於是平白無故地多增加了那麼一個累贅!!!增加了你這個累贅之後,讓本大少的那些個紅顏知己重傷芳心暗自垂淚不說,你讓本大少又如何無後顧之憂地去沾花惹草快活瀟灑恣意人生啊??!”
“夫君……”這位林大壯姑娘哭得是更加地歡快了,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以根本就勢不可擋的架勢,瀕臨瘋狂地往外翻湧著,啪嗒啪嗒又啪嗒啪嗒地重重地跌在了地上,砸出了一個個又一個個的小小水渦。
“都說了,本大少不是你夫君,本大少就算是離家出走,就算是一頭撞死,也斷然不會娶了你的!!!你還是趁早死了那條心,乖乖地打消了覬覦本大少的那份極盡非分的念頭,另尋個良人嫁了吧!!!”我擺足了一副冷酷無情的架勢,衝著這位林大壯姑娘跋扈囂張地說著。
“夫君,奴家……”
“夫什麼君,奴什麼家啊??!現如今,你還沒嫁進我們周家,就夫君長夫君短的按著本大少喚著,你好歹也是一個女兒家,這麼不知道羞恥,沒羞沒臊的,你們林家那八輩祖宗知道嗎??! ”
“你都這麼不知羞恥沒羞沒臊了,就算是本大少勉為其難地娶了你,也絕對不會同你圓房,換句話來說,你就等於是在守活寡,這守一日一月的,也倒是罷了,時日一長,你肯定按捺不住寂寞,背著本大少就紅杏出牆了吧??!”
“這紅杏出牆之後,倘若是不被人逮住,也倒是罷了,倘若是一個命苦被捉奸在床抓個現形,到時候,你同你那奸夫,嘿嘿嘿嘿嘿嘿,都會不得好死的,我們周家家法甚嚴,點天燈騎木驢浸豬籠墪鎖刑,肯定一樁樁一件件,全部讓你生生地嚐上一個遍!!!”
“嫁進我們周家,無異於是在活活地往火坑中跳,你一不缺心眼,二不欠虐,明明知道下場會極其慘烈,又何必非要哭著喊著也要將自己往那種極盡慘烈的境地裏去逼呢??!”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啊!!!”
……
我特鄭重其事地衝著這位林大壯姑娘喋喋不休口若懸河地勸解著,勸得自己那是好一個口幹舌燥舌敝唇焦。
這位林大壯姑娘長長地吸了吸澀澀的鼻子,然後極盡哽咽地衝著我道:“夫君,不管你喜歡奴家也好,厭惡奴家也罷,奴家此生此世,隻會忠於你一人,絕對不會紅杏出牆的……”語氣之中,滿是不容置喙的堅決,鄭重得就像是在衝著列祖列宗皇天後土咬破手指頭立下毒誓。
我都生生地勸到了這個份兒上,這廝怎麼還就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了呢??!
我一臉的生不如死生無可戀,“這會子,你還沒有嫁給本大少呢,便已經像塊牛皮糖一般,狠狠地沾在本大少的身上,縱然是本大少使盡渾身解數,也隻能落得一個甩不掉,你這樣真的真的很討人嫌的好不好,還會耽誤本大少花天酒地流連花叢!!!本大少打心眼裏瞧不上你,就算是娶了那怡紅院中四十多歲的老鴇,也斷然不會娶了你的!!!”
“你還是趁早死了那條心,不要再一意孤行做鬼似的按著本大少死死地糾纏下去了,這樣,隻會白白招惹本大少對你由衷的鄙視罷了!!!”
“本大少無德無能無才無貌,終日裏吊兒郎當壓根兒不做什麼正經事,就連本大少那親生父親親生舅舅,一瞧見本大少都差不多快要被當場生生氣死,動不動就用浸泡了鹽水的藤條,按著本大少就是好一通毒打……本大少試問自己哪裏都配不上你,你也應該哪裏都瞧不上本大少才是,所以,便不要再為了貪圖我們周家的金山銀山房屋地契什麼的,而勉強自己委身於本大少了……”
“要金子銀子,還是房屋地契,盡管衝著本大少來吧,就算你獅子大開口,本大少也極力滿足你,求你就放過本大少了好不好??!”我禁不住哭唧唧。
“夫君認為,奴家非要嫁給你,是貪圖你們周家的財產??!”這位林大壯姑娘禁不住狠狠地詫異了整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