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雖然不是自己可能選擇的,但命運的安排,有時卻是一件幸事。就我來說吧,我連做夢都沒有想過會到山西工作。可是,有一天,一張薄薄的文書,將我從遙遙千裏之外派駐了山西。派駐山西,真的成為命運安排的一件幸事。

山西以五千年的文明令人驚歎,山西以鑽石般的友情令我折服。正是在山西的工作中,在山西朋友們的縱酒闊論中,我感染了山西無窮的魅力和無限的風采。有時候,我們冷不丁在酒桌上談些曆史的陳穀子爛芝麻,也許,好酒而又不勝酒力的我,在三杯下肚後過分地張揚了自己肚子裏的那點兒史事吧?然而,山西的朋友們卻真的一腔誠意一番熱心地勸我寫下這些。名滿天下的大作家張平,曾搖動酒杯對我說:“這麼好的故事,你為啥不寫下來啊?”專攻油畫史的大腕劉淳,此時正兼領《黃河》雜誌的副主編,也借著七分酒意說:“寫吧,《黃河》對你敞開大門。”鼓勵我寫這些的,激勵我寫這些的,催促我寫這些的,還有大法官、大詩人李玉臻,名著《煤炭聲響》的作者劉存瑞,大評論家謝泳,我的好友張發,我的好兄弟瑛冰、安洋、關明……這些好友,因為目前還有許多正擔任要職,我不便一一列舉,免有自誇之疑。但,感謝之心,感激之情,始終在我的心中,始終是我堅持寫下來的原動力。

在山西講述曆史,我是惶恐的。五千年文明的山西,幾乎為我們的曆史捧出了每一出關鍵的大戲,為我們的民族捧出了無數的經典英雄。若無山西,又何談五千年文明的偉岸?若無山西,又何談五千年國士的恢弘?我寫這本關於國士的悲歌,許多就是山西人,許多人曾在山西浴血浴淚過。那個以國士自詡以國士報君的豫讓,是山西人;那個明知不可為而卻要以全家殉節的周遇吉,是山西人;那個持劍北行力挽狂瀾的劉琨,曾在山西整整十一年……山西給了他們一展國士風采的舞台,山西也讓他們可以名垂千古。這,也讓我更加熱愛了山西。

一次次行走在太行呂梁之間,一次次感受五千年國運的滄桑起伏,一次次回味曆史煙雲中的士人們,我是動情的,是激動的,我也希望自己執筆時可以冷峻。這,也許我沒有做到。

從一定的意義上說,這本書,是為山西而寫,是為山西的朋友們而寫。我的山西的朋友們,智慧聰穎而又寬厚仁慈,銳意果決而又溫良恭儉。他們是上天對我的恩賜,是人生的財富,也會是未來曆史的財富。

調離山西的那一天,車出晉城,回望山西,就如回望曆史一樣,偉岸的身軀依然挺立,寬闊的胸懷依然慈祥。太行呂梁,如果可以,我真的願意做你的一片石,一棵樹……

如今,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但是,山西,你已在我的血液中,在我的生命裏。